聽得這話,慕容清雲蹙眉看了會,過了片刻,微歎了口氣,說道:“也對,這時候,你可千萬莫令姑母再擔心受怕了。延之,我聽東平說:你與平陽公主的婚事,又延期了?
罷了,我不問了,這是你們兒輩的事情,自己看著吧。隻一件事:不管你們小兩口兒如何鬧騰,莫再傷我孫兒性命就好。我隻你一個兒,你娶誰喜歡誰,我不攔著,可為娘也想早日抱上孫兒,知道嗎?”
聽母親提起那早夭的小兒,祁暮清眼眶微熱,低首掩飾去自己的情緒,匆匆應了聲。
瞧到兒子臉色不好,慕容清雲斂帕拭了拭淚,勾唇笑了笑,說道:“這就好,不提了,磊兒,過來,給姑婆抱抱。”
一邊,慕容棠瞧著聊得差不多了,遂遞了個眼色於東平,暗示她好好陪著姑母。自己則與慕容棋、祁暮清起身請禮後,去了書房議事。
進了屋,隨意尋處落了坐,兄弟間也懶得再去寒暄,祁暮清蹙緊眉宇,俊顏微寒,將這陣子京城裏朝堂上下以及朝外諸地方的動態,挑重點來一一細說來番,末了,不忘將平陽前日與他半真半假的慪氣話也說了一回。
想著近來諸事瑣雜不順,饒是再沉得住氣,也由不得他不心煩意亂,修長的手指不耐地輕叩了幾下邊上的案幾麵,麵色黯然,輕搖了幾下頭,微歎了一聲,低首不再吭聲。
拿眼揶揄地打量了會此刻挫敗得像垂頭公雞般表弟,慕容棋勾唇淺笑了笑,‘唰’地揮開折扇,輕搖了幾下,讚歎道:“嘖嘖,越發地不能小視平陽妮兒了。瞧瞧,才多長的時間,硬是把個意氣風發的鐵血少年將軍折騰成了這番模樣,厲害,真厲害。溫柔鄉英雄塚哦……”
“夠了,我難得出來一趟,你就莫閑來打趣了。若是有甚麼瞧不過眼來的,明說便是。我非那些外人,也懶得與你嘴皮子,莫非娘親前廳隨口那幾句說中了你心思,想奪便去搶就是了,何苦這般為難打趣於我?我的事情,你又不是不清楚。”
說著,祁暮清立身走到桌邊,拿起茶壺斟了杯茶,輕呷了口,繼續道:“如今,天下紛亂動蕩,你就無需再這般作態荒廢下去了,你若真閑著,我立刻回去與冉兒說一聲:將你與世子爺換了,我想她該十分願意。世子爺,更會萬分感激你。”
聽得愣小子這難得的一大段說教,慕容棋懵了下,半晌才回得神來,咂咂嘴,算是品出了點話裏的意思,失笑地回道:“我倒是第一次知道:楞頭青,臭小子你居然這麼能說道,嘖嘖,當真輕看了你小子,這嘴子的牙尖口利,為兄歎服。莫不是你家平陽寶貝口上的胭脂吃多了,居然……鋸嘴悶葫蘆開了竅來?”
聞言,祁暮清竟也不惱,隻拿眼淡瞟了下對方,輕嗤道:“有的,總是好的!總比那些整日裏仰著脖子空想著等樹上烏鴉何時不慎將嘴裏肉自己弄掉下來的某位要強些。”
“……”
慕容棋先是一愣,眸光微冽,迅速低首掩去不該有的失態,倏地收了扇子,捂住心口,甚是不正經,哀怨地看了眼對麵坐著的兩人,要死不活地哼唧道:“好狠的刀子嘴,真真地比殺了我還狠。兄長呀,若我心痛哀絕而死,可得好好斂葬了我,再……”
一邊的慕容棠拍了拍祁暮清的肩膀,朗聲笑開,說道:“好了,延之,莫與這混二小子說道。”說著,手指了指嗷嗷叫的慕容棋,繼續笑道:“你……也莫耍寶了,這裏又不是外頭,你心裏那點事情,這裏幾個都知道。若真不想外人再說笑,那就按你心裏想的:奪不來,也得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