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擔心父皇每況愈下的身體,平陽不敢大意,經得數月緊鑼密鼓的籌備,雖有些倉促,終趕在入冬前,三妹潯陽如她所願風風光光地嫁進了衛家。
如眾人擔心的那樣,三公主新婚未及半月,聖獻帝的病情突然急轉直下,起先尚可進些粥糜湯食,勉強可以起坐下榻。不曾想,沒幾日的功夫,已是氣若遊絲,油盡燈枯。縱使大羅神仙,亦枉然矣。
一時間,皇城陷入了一片淒色恐慌中。慶山王再也不好繼續家中賦閑,為防有變,整個京師全城戒備,氣氛甚是緊張。
對於這一天,平陽雖心裏早有準備,可當真麵對時,卻還是抵不住心頭的劇痛,悲傷難忍,加之本就體弱,不想又受了些風寒,頓時一病不起。
連連幾日的昏迷,且高燒不退,這可嚇壞了一眾人,顧皇後更是急得幾宿不睡,若不是長寧攔著,老早不顧一切飛奔而來。
一眾太醫連番會診,卻不得結果。恰此當口,還好有個高僧法師送來個秘藥古方,幾劑湯藥下去後,才總算勉強退了燒,於翌日晌午方才幽幽轉醒。這時,緊張多日的眾人方才鬆了一口氣,暫時安下心來。
內室,平陽蒼白著小臉,不哭不鬧麵無表情默默地輕倚靠在榻上;任憑旁人如何勸慰,她隻垂下眼簾兒靜靜坐著一聲不吭,像個木偶娃娃般了無生機。既不願乖乖吃藥,亦不肯進食。
大病未愈就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憐煙及一眾侍婢很是憂心,無奈之下,隻得將公主最忌憚的煞星——祁暮清搬來,希望他有法子開導公主。
醒來後,不願見他也就罷了,不曾想,現下,居然還鬧上了絕食。
書房裏,不等憐煙說完,祁暮清已黑下了臉,一掌拍壞了桌上的硯台,渾身戾氣地摔門而來。進得內室,冷瞥了眼周遭,從紫鵑手裏接過狐毛大氅裹起平陽,不理會她的掙紮不休,打橫抱起就出門上馬揮鞭揚蹄而去
冬月,寒意瑟瑟,駿馬撒開四蹄一路往城外後山跑,風淒厲呼嘯著,打得人臉兒生疼,橫抱在馬上的平陽縮了縮脖子,冷得牙齒都打起了顫了,亦不願服軟。祁暮清淡瞟了一眼,將平陽往懷裏摟了摟,則繼續揮鞭打馬前行。
行了小半個時辰,到了崎嶇馬不能行處,方才下得馬,抱著她又走了一段路,繞過一片禿了葉子的樹林,走小道七拐八拐了幾個來回,進得了一個山洞。一片漆黑後,眼前一亮,不待平陽反應過來,祁暮清直接脫手將她摔進了麵前十尺見方的溫泉水裏。
一陣撲騰,連喝了好幾口水,嗆咳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站住了腳跟。平陽氣紅了臉兒,抬臉狠瞪向祁暮清,不待她反應過來,祁暮清已擅自寬衣解帶赤`裸著身子滑了進來,伸臂抓住平陽,擒到懷裏,熟練地剝得個赤條條,將濕漉漉的衣服甩到一邊,反手扣住她,傾身就壓了過來。
嚇得平陽驚叫連連,又羞又惱地哭出了聲來,祁暮清卻還不罷休。直到她開口討饒,方才住了手。
“怎麼,還以為你一病成了啞兒了。還知道哭鬧?不錯,過來,泡一泡這溫泉水,對你有好處。”
平陽蹲在水裏,抱著胸,警惕地看著他,好半天不敢亂動。
祁暮清俊臉冷了冷,黑眸危險地黯了黯,啞然輕語道:“自己乖乖過來,別讓我動手。”
聞言,思及過往遭遇,平陽急紅了眼,淚眸閃了閃,唾道:“……祁暮清,你混賬,禽……獸……”
祁暮清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勾唇笑出了聲,將平陽抓到懷裏抱到,附耳輕笑道:“是嘛?微臣我今日隻是單純帶公主泡澡而已。莫不是公主想著些……嗬嗬,唉,隻怕公主現下的身子受不住,怎麼,想我了?”
聽得這話,一抹緋色直燙到耳根,平陽氣得渾身輕顫,抬首撲到對方跟前,對準左肩,狠狠就是一口。嚐到了血味,亦不鬆口。積壓的情緒崩潰下來,嚎啕大哭起來。
祁暮清咬牙悶哼了聲,勾唇苦笑了下,將這棘手的溫香軟玉攬到懷裏,輕撫著背,默默安撫著。許久,方才開口道:“哭出來就好,你這般要死不活,隻怕無意稱了旁人的意。下次莫再這般嚇我,你否則,非要你好看。”
說到這,頓了頓,繼續道:“這裏,還記得嗎?那次,我偷帶著你來這獵兔子,誰知迷了路,又遭了雨,無意躲到這裏。嗬嗬,還有,離京前那幾日,你非吵著要來,那一夜的冉兒,令人……終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