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五回 中秋(2 / 3)

“遵命”

黑衣蒙麵者應聲行禮後,隻見眼前人影一晃,如來時般迅速消失不見,隻紗幔帷簾隨著輕微地飄了飄。

李從讓緊張得使勁連連咽了好幾口唾沫,平陽這丫頭可真是深藏不露。拉他下水都不帶含糊的,想到行事一向陰毒心狠起來六親不認的老爹李思諫,不由後脊梁一陣發涼。完了,他光顧著耍強逞英雄了,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瞅了瞅李從讓那變幻莫測時而緊張、時而懊惱卻又不甘忍氣的表情,平陽了然地笑了笑,開口道:“堂哥莫憂且安心,一切如常就可以。”

凜冽的眼眸在艙房眾人臉上掃了一圈,正聲道:“在場諸位聽著:你等皆是本宮日後所想依仗之人,本宮用人不疑,必真心待諸位。亦懇請諸位能鼎力相助於平陽,這廂多謝了。”

說著,站起躬身行謝禮,眾人莫不驚愣了下,亦匆忙回了禮,不約而同道:“公主如此信任,我等必不負所望傾全力相助!”

“多謝!”平陽誠心誠意地道了謝,轉身打趣般地吩咐道:“且恭送李爺”。

聞言,眾人無不發笑。

李從讓懵了下,明白過來時頓時臊得臉頰微微發燙,捂臉道:“不敢,小的有腳。你們繼續彈琴唱曲,隻當沒見過我。”說完,掀簾推門而去。

惹得長寧一陣哈哈大笑,嚴肅的氣氛瞬間消散去。大家又湊在一起,打趣逗樂開來。

屏風後,戚元芳輕輕搗了搗花榮,湊身低語道:“兄弟,不簡單呀。嗬嗬,自求多福吧。”說完,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率先走出屏風裝沒事人般,連連嚷嚷著要吃酒。

花鳳瞅了瞅兄長此刻略晦澀的表情,微微歎口氣,適時拉走也想多幾句嘴的孟貴。騰出空間,讓他一人好好靜一靜。

李從讓隻身回到畫舫後,眾酒肉狗友湊上來打聽,起初隻曖昧笑了笑,隨意摟個美人準備繼續吃酒。哪知還有不長眼的問,急了索性直接一腳踹過去,怒叱道:“老子罩著的,你們也敢流哈喇子。找死!”

經這一下,眾廝也不敢再多舌。機靈點的迅速岔開話題聊八卦,一陣鼓噪後畫舫再次恢複熱鬧。李從讓笑摟著懷裏的美人,酒一杯杯灌著。心情卻已然不是烏雲蔽日暗暗無期了,賤婦,老子必要你好看!敢動老子的心肝肉,找死!

這廂,秋月嘟著嘴勾首瞅著瀟湘水台上已然接近尾聲的戲,撇唇道:“嗚,戲都耽擱了。呃,好可惜。”

戚元芳停住酒盞,瞅了瞅水台上咿咿呀呀唱不停的老旦,搖了搖首道:“嗯,是可惜了。小玉蘭是個難請拿喬的主,要看她的水台戲,隻能等來年中秋了。”

長寧撇唇輕笑了下,說道:“最多等皇奶奶生日時,邀她進宮就演今晚的戲。到時不就有得看了,笨秋月,好了。嘴巴噘得可以掛油壺了。”

紫鵑看了看漏壺,瞅了瞅天色,提醒道:“巳時六刻了,我們還是早些回宮吧。”

花鳳站起身子,動了動酸僵的脖頸,笑道:“是呀,再晚就麻煩了。馬車就在岸邊,兩位小姐,還有眾位請吧。老哥,你牆角蘑菇種完沒?走了。”

沉浸在思緒中的花榮霍地站起身,方驚覺自己的失常。掀簾進來啞聲道:“好,走吧。”說著,深瞥了幾眼平陽,快幾步走出艙房,待平陽過來適時伸手將她攙扶上岸。

兩人皆不說話,隻默默互瞥了對方幾眼。經過今晚,花榮徹底弄明白了平陽的心思,知道不管如何勸,她都已然是鐵定心腸如此了。也罷,他隻能繼續傾力相助了。至於兩人間身份的溝壑落差,他會努力追趕奮力填平的。

幸得帷帽的遮擋,平陽才敢正視前世的恩人幾眼,前一世自己對不住他,這一世亦然如此。若說祁暮清負了她,那她亦負了花榮。且現下仍存著此人能繼續為她所用的心思,愧疚的負罪感壓得平陽喘不過氣來。卻也不敢多作表示,免得再徒生糾葛。

匆匆上了馬車,正兀自低首懊惱不已時倏地身子一涼,熟悉顫栗的感覺驀然襲來,誰?難道是那人?平陽快手撩起窗紗簾往外四下尋去,果不其然在洛河對岸發現了那抹化成灰都能認出的青衫暗影,祁暮清?!他怎麼還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