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一巴掌拍出來的豔遇(修改篇)(1 / 3)

(1)

最近這些日子伍琪芳常失眠。很難想象,白天在單位裏朝氣蓬勃的她,到了夜裏依舊神采奕奕。不是因為興奮,而是過於失落。很多時候,她總會嚐試著撥打那個熟記於心的號碼,但往往是即將接通的瞬間又馬上掛掉。結婚兩年,有一年半的日子都是這樣苦苦煎熬過來的,她不知道這種生活還要過多久,也不知道究竟還有多大的忍耐力和承受力,更不知道遠在M城工作的顧橋是否與她一樣對這種生活狀態已經心生厭倦,她隻希望他們能夠像三年前剛剛認識時那樣對生活充滿希望。

寂寞的人獨守空房,在寂靜的夜晚回憶往事,也隻有在回憶的時候,伍琪芳孤寂的心情才會有所好轉。沒有酒精、沒有咖啡、沒有飲料,有的隻是那隻留在C城的情侶杯,而杯中盛的永遠是那溫吞吞的白開水。

生活,像白開水般平淡無味;愛情,像白開水般不可或缺。

直到現在,伍琪芳都無法忘記當初和顧橋相識的每個細節。

那時,她三十歲,仍然待字閨中,像所有同病相憐的女生一樣經常飽受家人精神上的摧殘。

她清楚地記得那天早上自己是哭著跑出家門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伍媽媽又催著她去相親。作為一個已經到了適婚年齡的女孩,伍琪芳沒將自己嫁出去無疑相當於犯了眾怒。而在伍媽媽不停地絮絮叨叨地嘮叨的時候,伍琪芳偏偏沒有像往常那樣裝聾作啞而是用極為叛逆的語氣選擇還擊:“別磨嘰了,房租水電的費用我都會交的,一分錢不會差你的。”

於是,家庭戰爭爆發,起初是母女二人爭吵,最後取而代之的是伍爸爸參與其中。如果父親能夠偏袒女兒一些,她就不至於說出“老死不嫁”的豪言壯語,也不至於把伍媽媽氣得一巴掌扇到她的臉上,要不是因為這一巴掌,這一天她也遇不到一生中的真命天子。

與火辣辣的麵龐比起來,深秋清晨的寒氣顯得咄咄逼人,冷清清的空氣吸入肺腑呼出後竟然可以產生白白的霧氣。伍琪芳冒火的心情立刻得到了緩解,她知道,母親這一巴掌打出後,勢必後悔。不過,該據理力爭的時候還是要爭辯幾分。就像她始終強調的,婚可以結,男朋友也可以有,但前提是所有的一切都要建立在兩情相悅的基礎上。可是,和父母說這些沒用,家長的思維永遠不可能和孩子同步,他們有自己的見解,就像伍琪芳始終不肯妥協一樣。雖然因為感情方麵的事情,從小到大她和母親沒少發生過爭執,雖然每次伍媽媽過激的言語比催淚彈還要給力,但終歸是親人,哭一哭也就罷了。如果眼淚能換回一個男人,那她當年也絕對不會放棄曾經的初戀,而會像孟薑女那樣選擇將長城哭倒一片的。但是,目前的情況是,無論想盡什麼辦法都不可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一個令自己和家人都稱心如意的郎君,所以,就算有再多的苦水也要往肚子裏咽,都是一家人,該忍的時候還是要忍一忍的。

九站地的車程,從北向南挺進,然後轉向東方,若大個城市轉了三分之二,這就是伍琪芳每天都要行進的路程。以往,她從沒覺得這條路有多遠,因為好的心情可以影響一個人的判斷力。但是,這一天不同,她決定嚐試著放棄乘車,改為步行。她知道,與其在如同悶罐的公交車車廂裏挨擠,倒不如走著痛快,一來可以調整情緒,二來可以放鬆心情。最重要的是可以讓那兩隻已經腫得如同爛桃般的眼睛慢慢恢複原貌。

也許因為肚子裏有怨氣,也許是為了逃避路人奇怪的目光,總之那天伍琪芳像踩了風火輪似的飛速前行。她突然發現,如果每天都以這樣“飽滿”的姿態去上班,必然會省下一筆不小的費用,說不定一兩年下來,車子錢就有了。於是心中暗暗竊喜。哪知道,就她美滋滋地癡心妄想的時候,隻覺得腳下一扭,整個人重心不穩向一側側撲過去。半秒鍾之內,隻見她已經整個人貼在地上了。

天知道那天怎麼那麼倒黴,等伍琪芳吃力地坐起來的時候發現她那雙僅有一寸高的鞋跟居然不偏不正地正好插進了下水井蓋上。試想想,一個井蓋隻有兩個窟窿,怎麼就那麼巧,怎麼有一隻就插進去了。伍琪芳想破頭都想不出自己是在怎樣一種情況下踩上去的,更想不出,那麼矮的一個跟鞋怎麼就能往那裏進,最最讓她難以接受的是,那隻鞋跟居然斷掉了,斷掉的那一部分早已不知去向。

就在伍琪芳臉上寫滿無奈,吃力地準備起身站起的時候,一隻白皙的手主動伸了過來,並且及時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動作輕一點,腳下不要太用力。”

“誰?不是熟悉的聲音。”伍琪芳立刻警覺起來。她知道,這年頭能遇到好人的幾率極力,不是沒有,而是太少。

“慢慢來,我扶著你!你試著動一動,看看哪兒疼?”仔細聽來,這個聲音居然還充滿了磁性。

伍琪芳借著那隻手的力氣站起身,又順從地嚐試著一瘸一拐地走了兩步,除了與地麵撞擊過的手臂和膝蓋以外,其餘的地方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不對,似乎被陌生的手抓住的地方略有疼痛。

“謝謝!”伍琪芳頭也不抬地試圖擺脫掉對方的手。“我沒事,真的。”

可是那手卻沒有鬆開的意思,“看樣子是沒事,不過……恕我直言,你好像真的不能走路了。”

“不能走路?哪裏都沒有受傷,腿腳還在原位,哪有他說的那麼嚴重。”伍琪芳暗想的同時不由得悄悄地瞄了對方一眼。結果這一瞄不要緊,頓時令她震驚不已。

那是一個穿著休閑西裝的男人,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像是從美劇上走下來的華裔特工,棱角分明的麵龐透露著一絲溫柔的笑意,那笑意如同一縷陽光直射得伍琪芳無法拒絕他的善意之舉。

“我送你!”不等伍琪芳做出反應,陌生男人已經揮手叫停了一輛出租車。

“哎!”伍琪芳被硬生生地拖進了車廂。

“不用,真的不用!”伍琪芳一邊反抗一邊試圖好意拒絕。本以為陌生男人隻是單純幫自己打車,哪知道對方將她塞進車內之後,也跟著擠了進來。

“你剛剛扭過腳,不能有劇烈運動,不差這幾步……”。陌生男人呼出的熱氣直奔伍琪芳而來,她頓時屏住呼吸不再掙紮。

怎麼辦?好人還是壞人?神仙還是妖怪?擠在後排座位上算是怎麼回事啊?總得找個逃脫的辦法吧?就算是好人,也得找個委婉拒絕的理由,或者……。伍琪芳的腦子轉得飛快,可就算她轉得再快,想得再多都沒有陌生男人的行動來得迅速。隻聽車門“嘭”的一聲關上了。一切為時已晚。

“你到哪兒?”陌生男人穩穩地坐在伍琪芳身邊,將隨身背的提包隔在兩人中間。

“啊!”伍琪芳飄出體力的魂魄瞬間附體。

“先送你。你到哪兒?”陌生男人低頭盯著伍琪芳的鞋問。

“電視台,C城電視台。”伍琪芳隨著他的目光也盯著自己的鞋看了起來。沒錯,那鞋已經沒辦法看了,一側的皮子已經麵目全非,若是穿著它走路不是不可以,隻是除了外觀慘不忍睹以外,兩隻腳的高度明顯會對伍琪芳走路的姿勢產生影響。確切地說,它報廢了,不能要了。

“現在不疼不見得一會兒不疼,今天注意觀察,不能走太多的路,要是覺得有什麼異樣一定要去醫院就診……。對了,這鞋最好換了吧,看樣子也不能再穿下去了,如果能換,盡快換掉吧。真擔心你這個樣子怎麼下班。”陌生男人一邊自言自語,一邊不斷地在提包中摸索著什麼。

“什麼?下班?現在連班還沒上呢,他居然能想到下班?”伍琪芳不由得再次仔細打量起身邊的這個陌生男人。是的,他是個高大帥氣的男人,如果說剛剛將他形容為特工,那麼現在坐在身邊的他就如同一位風度翩翩的紳士,舉手投足之間恰到好處地掩飾了他的忙亂。似乎有什麼東西被他遺忘了。他幽幽地歎了口氣,拉上了提包的拉鏈。

“那個……”伍琪芳欲言又止。

“什麼?”陌生男人吃驚地看著伍琪芳。

“沒什麼。”伍琪芳扭過頭去望向窗外,隻見繁忙都市車水馬龍。

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逝,除了廣播中時不時地傳出路況信息以外,伍琪芳和陌生男人再無言語上的交流。其實有很多次伍琪芳都想找個機會表示感謝,可每次想張口的時候又因為覺得尷尬而不得不做罷。她很希望對方能主動開口說些什麼,哪怕是一句不相幹的話題也好,隻是,一直沒有。

車子走走停停,目的地越來越近。伍琪芳不想被同事們看到不雅一幕,急忙掏出手機給夏冰打電話求救:“丫頭,到化妝間幫我取雙鞋子,十分鍾後在單位大門那兒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