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燈下漫筆(1 / 2)

行文,為人,殊途同歸,但求有所收獲,有所悟得。有如閱人無數者也僅僅有二三知己一樣,人的一生有幾條人生華彩與苦澀的處世箴言相伴,足矣。而如果這箴言中有那麼幾字被終生奉行,至死仍津津樂道,感慨良多,便也會讓人心生感激,如同見了春天的花一樣。

正如讀文利於行文一般,讀人之所悟也利於為人處事。要讀,就讀聰明人寫的文字,才不枉了自己的眼啊。

閱讀本組文章,思考行文與為人;

學習“版塊式”的寫法;

從“趣味”中感悟人生的獨特性。

讀史偶記

周明露

當荊軻抄起匕道刺向秦王時,不知他是否想過身後的毀譽?“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荊軻視死如歸的豪邁,太子丹驚懼而狡黠的目光,以及秦武陽外強中幹的形象,不時出現在我的腦海裏,令我悲而歎之。

有人說,秦的存在是曆史的使命。那麼荊軻無異於逆流而上的孤舟——在飛流直下的湍流中,至死都背負著血淚與失敗的宿命。而我認為,感情上,他是個英雄;理智上,他是個蠻幹的匹夫。

我坐在書桌旁沉思,仿佛回到了兩千多年前的一個深秋:殘陽如血,哀鴻遍野,馬蹄聲響徹雲霄……荊軻手握寶劍,將深沉、慷慨的一瞥,投向那些來為他送行的王公貴胄,然後策馬飛馳而去。這一瞥,重如千鈞,穿透千年煙幕,照亮了曆史淺薄、無知、膽怯的暗角。

公元262年的一個冬日,刑場上,神秘的琴聲鋪天蓋地。嵇康一邊撫琴一邊微微皺起眉頭,兩束鷹隼般的目光從他那深邃的眸子裏射出。他沒有將目光停留在為他請願的3000名學生身上,也沒有瞥一眼正躲在某個角落對他擠眉弄眼的小人。或許,他看見了阮籍正駕著車、載著酒,仰天長嘯,沉重的心在孤寂中煎熬。又或許,他看見了正在打鐵的自己,熊熊的爐火,愉快的吆喝,鏗鏘有力的錘聲遙遠而又迫近、虛幻而又真切。一聲歎息,琴聲戛然而止——《廣陵散》從此絕傳,那一年嵇康39歲。

餘秋雨先生說:“有過他們,是中國文化的幸運;失落他們,是中國文化的遺憾。”中國文人的悲哀總是在報國無門與歸隱無路之間徘徊,身處亂世的魏晉名士如此不羈的人生風範,為那個沉鬱的年代抹上了一道亮色。

沒有戈盾撞擊的鏗鏘,沒有戰馬奔騰的豪壯,周圍死一般寂靜,霸王閉著眼睛,他在追憶什麼?是憶當年親率8000子弟渡江時的意氣風發?是想破釜沉舟大戰巨鹿後的威震天下?是悔當初鴻門宴上縱虎歸山?還是戀昨夜垓下大營中自刎的虞姬?無人知曉!人們隻知道這位曾經揮戈蕩平大秦宗廟、火燒300裏阿房宮的一代霸主,此時卻不得不割下自己高貴的頭顱,給自己叱吒風雲的一生畫上句號。

悲哉!縱然有人讚你至死“不肯過江東”,但即使過了江東,漢軍再至,你又如何對付呢?縱然“江東子弟多才俊”,可你棄韓信不用,用範增而不信,又如何能夠“卷土重來”?縱然“天亡我,非戰之罪”,而你破城池、坑降兵,燒殺搶掠無異於暴秦,又豈能逃脫“時不利兮雅不逝”的命運?

馬克思說過,曆史第一次出現時是悲劇,第二次出現時是喜劇。胡適曾說,曆史是任人塗抹的小姑娘。莫非傑出的史論家隻是高明的劇作家或化妝師,而我們隻是曆史舞台上滑稽的觀眾?

千古自有評說,無論曆史舞台上曾經演過或正在演什麼,當天幕落下後,光環與喧囂隱去時,一切都將麵對理性或理智的裁判。曆史永遠都是曆史!

本文采用讀書劄記的形式記錄了自己讀曆史故事時的隨感,材料豐富,既有曆史人物生活中典型事件的傳神描摹,又引用了名家評論,使文章內容既有曆史的厚重感,又滲透著理性的思考,從中可以看出作者敏銳的洞察力和與曆史交流中豐富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