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第一章往事

我每每想到兒時與他的針鋒相對好似曆曆在目,可轉眼間卻接到他馬革裹屍的噩耗。也曾想過這輩子就這樣與他白首相守,生兒育女,平靜度日。可命運弄人,在不斷的選擇中與他終是擦肩而過。

恩怨縈繞我們身旁時,無奈的隻有我們垂死地掙紮,還要受盡長輩們的奚落與白眼。

摩挲著手中為他繡的荷包,已無法為他親手佩戴,往日種種再次浮出腦海,占據自己心中的痛慢慢發酵……

我姓梁名微,是大梁皇帝的嫡長女。隻是我出生時,母親已被誣陷打入冷宮半年,柔弱的她拚盡力氣生下我後,單給我一個“微”字,就撒手人寰了。而接替我母親的是她的陪嫁丫鬟迎春與送夏。

當然作為一個冷宮中的公主,我的生活品質可以說是完全無法保證的。再加上我母親被廢時要人證有人證,要物證有物證,縱使我外祖父是鄭國公、護國大將軍,手握十萬大軍都沒法翻盤,要不是肚子裏有了我,早被賜死了。所以冷宮中我們3人的生活是清苦的,雖然偶爾有外祖父照拂過的小宮人送些吃食過來,但對於長身體的我來說,仍然杯水車薪。

我其實是幸運的,很小的時候就聽來往的宮人提過後宮中風起雲湧——自從母親離開正宮之位後,多少美人為了那個位置,沒少為我那父親出難題,可就是沒人在美貌、身份、功勞及開枝散葉上達到過他苛刻的要求,縱使我已四歲,朦朧中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後位還空在那裏,沒人染指。當然我在冷宮的安穩日子也沒有人來搗亂,讓我難得地保留了四年的童真。

但我也是極其不幸的,作為皇帝唯一的子嗣,縱使在冷宮中,也逃不過身邊兩位丫鬟明裏的禮儀教育,外祖父暗裏的兵法摧殘,父親偶爾的考核。隻是很多東西都是桌麵下操作的,再加上我從來喜怒不形於色,所以各路有心人士見到的長公主麵上永遠保留著淡漠疏離的笑。

我以為我的日子就這樣如水流過,偶爾的一點漣漪也會被長久的平靜掩蓋,可是世間的變化豈是我們能妄加揣測的。當我快滿五歲時,我們冷宮牆外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些還是我後來聽到的零星消息及自己的推測出來的。

風傳我母親並非柔弱之輩,孩童時代便隨外祖父到戰場曆練,在當時人們的傳言中儼然是母夜叉一枚,但卻是我外祖父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到了雙十年華還留在身邊。後來聽迎春說漏嘴便知道在我母親未嫁之前,便流傳出她愛慕安王,大有非君不嫁之心(安王我父親同父異母的兄弟,因父親登基便成了王爺,多年來清心寡欲,但在我後來多年觀察中發現這位叔王並不如他表現的那麼清閑與世事無爭,能力與手腕有時還高於我父親)。不知怎的母親想嫁安王的消息傳到了父親耳中,父親因為忌憚重兵在手的外祖父支持安王,便一道聖旨將母親強娶到宮中,再將外祖父派到邊關對付塔塔人,一石幾鳥地過了好幾年安穩的日子。隨著母親入住中宮,父親從對母親的監視中明白了外界的傳聞是多麼的可笑,母親從小在軍中長大完全是因為從小身體羸弱,外祖父要將她放在身邊才能安心作戰,慢慢便改變了對母親冷落的態度,母親的日子才慢慢地好過起來。

誰想母親雖然身子弱,卻意外受孕,這讓父親欣喜了好久,也讓遠在邊關的外祖父終於放下心防安心對敵。可就有那麼一些人見不慣我們一家太愜意,在母親步入中孕,精神與身體全然放鬆時,放了一記暗箭,讓她從高處跌落了下來,這件事也是父親永遠的傷——那是在中秋團圓夜,安王奉旨入宮,雖說男女分開設宴,但作為皇室一員,安王還是陪著父親到內帷見了這個嬌弱的皇嫂,隻是當時他那別有深意的一眼,就讓父親偏愛的趙婕妤好好利用了一番。後來不出半月,便在母親宮中搜出了情詩、羅帕等物,更有宮人作證指出母親托人私會安王的計劃,種種無不印證占據母親心中至關緊要位置的是安王,但就是沒有一樣東西沾了安王的手。後來父親雖沒明說中宮何以失德,但大抵在給外祖父的信中是闡明了原委的。就這樣母親搬到了冷宮中安心養胎,聽說當時定罪時母親居然不否認亦不承認自己的感情,沉默地看著父親一個人的表演,安靜地離開了後宮這個舞台。從此父親便荒誕起來,除了三年一次的選秀,還時不時招幸一些出身低微的宮女,整個後宮便如沒有硝煙的戰場,今天不是采女私通侍衛,就是貴人與宮外私相授受……亂七八糟的事情層出不窮,但父親也沒有要管一管的意思,所以戰火一度蔓延到了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