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一口煙,像在回憶……
“我跟敖澤、顥哲在小學就是鐵哥們了,那會兒,我們一直學習不好,同學排斥我們,可我們仨在一塊挺好,到了初中還在一起。我被同學欺負了,都是他們保護我。那會兒,老師說我是狐狸精,不學好,沒前途。我想,沒前途就沒前途吧,隻要能和他們在一起就好了。再後來,我喜歡上你哥了,控製不住的喜歡,發瘋了似的。我們剛開始混,誰都欺負我們,看我是女的,老找事兒,每次都是你哥跟小哲幫我解圍。我想自己單混,不給他們惹事,你哥說什麼都不允許。後來,逸跟他們在一起,慢慢有了地位,其實最有實力的是小澤,他把逸捧上去之後甘願在他手下。他們三個算是再鐵不過的哥們了。再後來,我喜歡上你哥了,然後,小哲說他喜歡我了。挺怪的吧?我當澤的麵罵了小哲,跟你哥在一起了。他們是哥們兒,這種事兒算了就算了,沒什麼。那會兒我以為混開了,誰也不會欺負我們了。初三吧,有天晚上,我被人給叫出去了,說是以前結下的梁子,覺得對不起。我沒多想就出去了。就在今天那個巷子,秋城那幫垃圾十多個男的等著我,把握摁那兒,又給逸他們打電話。但是小澤跟逸在網球場打球,手機不在身邊,小哲在外場,也被騙趕過來了……”小四戳滅手中那隻快要燃到手指的煙,又點了一隻,深吸一口:“在那巷子裏,小哲被五六個人摁在離我不到五米的地方,看著我,被那幫人給輪奸了……”她像在講別人的故事,但是卻沒有了力氣,她的回憶好像很累:“他媽那幫人幸好沒把小澤叫過來,我沒別的希望了,就想小澤那時候不要來。你知道嗎,小哲快瘋了,我現在腦子裏還老響著他那天晚上的叫聲,比我還絕望。我就知道自己以後墮落了,沒人要了。小哲是傻逼!純粹的!他那死腦子認定了那天晚上是他的錯,他跟別人說,他那天晚上喝多了,覺得既然不能擁有我,那也不可以讓小澤擁有,就叫別人幹了那事兒。都不信我的,我說什麼都不信,那傻逼被五六個人摁著,他能怎麼樣!可是小澤信他。從那以後他們關係崩了,不過,小澤跟逸還可以,有來往。逸覺得自己弟弟對不住小澤,所以努力補償他。可是後來……”她喝了一口酒,煙彌漫了整個屋子:“後來,你們家的事,你哥的身世,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家裏的累贅,是不幸的根源。後來,後來他爸,它親爸爸來找他了。你猜那狗娘養的男的是誰?是他媽小哲跟逸的爸爸!”她不理會我的呆滯的目光,喝一口酒,繼續講,我的大腦努力適應她的速度,我無法接受事實,又努力接受。如果說小澤的爸爸真的是那個人,那小澤跟小哲和逸就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而我……“小澤不可能原諒他們,就連逸也開始不再交往。他報複逸他們,挑釁他們,逸每次都忍著。可是,你知道,逸忍了太久,盡管這不可能還得了他們家對小澤的債,但是,逸決心要動手了。他們雖然是一塊開始的,但是逸的勢力現在強過小澤,逸想要打醒小澤,讓他回到他們家裏。這不可能!可是逸決定的事,改變不了。我看小哲剛開始可能就是想利用你讓逸改變主意,估計現在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別辜負他,算是替我愛他,也算是你為你哥著想,和他在一起。不然,逸出手絕對會傷害到你哥!”她的左手緊握著酒杯,濃煙的眼睛透出一股期望的眼神,像是在問:“你可以做到嗎?”我一直是沉默的,聽她講那些我永遠想象不到的生活,我甚至不可以接受哥哥居然也在這個荒誕的故事裏,但是,事實就是這樣。我低著頭:“你,你還喜歡我哥哥嗎?”她側過臉看著旁邊,酸澀的笑,又直視著我,她的勇氣我很佩服,這麼久,她講每句話都是看著我,從不逃避我的眼神:“我隻要小澤允許我可以出現在他的眼前就可以了,幫他處理身邊女孩子的事,幫他物色女朋友,幫他擺脫追個沒完的女孩子。我不幹淨了,不可能和小澤在一起了。”我抬頭看著她,這個漂亮的女孩子如此直率,如此勇敢,可是命運似乎對她太不公平。她看著我的手腕,那條鏈子在燈光下閃著光,她專注的看著那條鏈子:“那個水鑽花,代表唯一,是我做給你哥的,那是我已經不幹淨的時候,我還傻傻的抱著最後一點兒希望給他做這條鏈子,我以為他會把這條鏈子戴在我的腕子上,可是,後來隻知道他送給別人了。我認真看過他每一個妞的手腕上都沒有戴,原來在你手上。你發現沒有?那隻水鑽花上少了一粒水鑽,我跟他說過,如果我滿意他送給的主人,我會幫他添上。來,把手伸過來。”我伸過手,放在桌子上,她彩繪的黑色指甲,白皙纖長的手輕輕放在我的腕子上,細心為我添上那一粒水鑽。我靜靜地看著她:“其實顥哲他也許還在愛著姐姐,為什麼隻守在哥哥身邊?”“你不懂,愛早就沒有了,隻是愧疚。我比不上你,單純、幹淨,又這麼可愛。你來這裏不過是玩玩,揮揮手走了以後這裏的什麼都跟你沒關係了。”“為什麼不跟他們講清楚?把事實都告訴他們,這樣,顥哲也不會為你背著心理負擔了。”她幫我做好了,輕蔑的笑了:“哼,你以為結果會怎麼樣?秋城的勢力比逸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就算他們三個聯合起來,也不會有勝算的把握。他們肯定會找秋城算賬,敗下的還會是他們,連現在的地位恐怕都保不住!”我懂了,原來,小四以犧牲自己清白的代價換取了哥哥他們的安全,她一個女孩子,承受了太多。她拍拍我的手,灌了一口酒已微有一些醉意:“他們三個現在又要鬧起來了,這次,我控製不了了,隻能看你了。和小哲在一起,哪怕就忍著兩個月,讓逸以為小澤妥協了。算我求你!”她哭了,這麼剛毅的她哭了:“我求你!別讓逸傷害小澤,我求求你!我……我求求你!”她哭得很傷心,淚水弄花了她的臉:“這次是真的!他們誰也不肯聽我的。我求求你!”她煙熏的嗓子有些啞,她是真的哭了,她這麼愛哥哥,卻這麼孤獨。我有些失措:“姐姐,你別這樣。”“答應我,求求你!”我猶豫:“可是,秋天怎麼辦?”我以為她不知道秋天,正想跟她講我跟秋天,可是她冷笑:“秋天?誰都替他可惜,那麼好的功夫,憂鬱的氣質,簡直是個可以直逼小澤的人,怎麼在小澤手底下?他他媽裝孫子裝得太像了!可惜誰都騙過了,沒騙過我。那孫子這麼久藏在小澤手下,他居心不良!現在,連你都騙過了……”“你不可以這麼說秋天!他不是那樣的人!”我第一次這麼反駁她,她又冷笑:“你懂什麼!單純的隻知道被人騙!他是什麼人你查過嗎?他有什麼背景你知道嗎?我告訴你,誰都信他,可我清楚他是什麼人!那天晚上,發生那件事情的時候就是他站在巷子口,遠遠地看著,他明知道小哲受騙了,在小哲進巷子的時候他還是沒有提醒……”我捂住耳朵:“你說酒話,我不聽!”她喝了一口酒,更大聲的說:“小哲沒注意他,可我看見了!他們撕我衣服的時候我一直死死盯著他,他一直都在看著,整個過程他全看見了!如果是別人,秋城不會讓他站在巷子口不走!”我再次聽到秋城的名字渾身發抖了,秋城,秋天,不,或許秋城是另一個姓,隻是同音。但是,小四更大聲的喊了出來,她完全醉了,聲音啞著:“可是他是秋城的弟弟!親弟弟!”我的淚無聲的落下,我捂著耳朵,頭深深地低下,哭了,可她卻笑了,笑得那麼殘忍,含著淚:“怎麼樣?失望了吧?你愛的人是個不幹淨的東西你失望了吧?我告訴你!你跟你哥就完全一樣兒!連反應都一樣!我本來不打算告訴你了,你非逼我。秋天,秋天。沒完了?他是騙你的!裝得多像啊!啊哈哈!都是騙子~都是……”我丟下沉醉的她,哭著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