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永和八年,天下大旱,尤以黃河以北地區最甚,賦稅徭役遞年增加,重壓之下百姓民不聊生,數萬流民隨之遷往南方富饒的平原地帶,一路風餐露宿死傷無數,直至被逼停於國都遼安附近的村鎮……
平陽縣一個破舊的四合院裏,枯黃的落葉鋪了滿地,以往雅致的假山流水早已在幹涸之下顯出頹敗,而今這個兩進兩出的院子已被途經此地的流民占據,主院堂屋內,一夥人正架著大鍋,用木棍攪動著裏麵渾濁的熱湯,眼角撇過旁邊綁縛著的三兩婦孺時,露出急不可耐的貪欲。
空氣蒸騰中隱隱能嗅到肉的肥膩味道,原本低微的啜泣聲突然高了些許,唇角長著痦子的大漢,抬腳朝牆角幾人踹去,“哭什麼哭,讓你們做個飽死鬼,老子已經仁至義盡了!”
“你們這些畜生,竟然敢生吃人肉,還如此大言不慚……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死後下阿鼻地獄……”
“哈哈哈……聽到沒有,燕六,這婆娘咒我們呢,之前給她肉時,她吃的不也挺香。”
燕六從喉嚨發出一聲怪響,噗的一聲吐在她散亂的頭發上,“這女人心狠著呢,她那癱瘓的婆母被她一刀捅死做了餃子餡,這會輪到她到是知道怕了。”
坐在門檻處赤著臂膀的紅臉男子,拿起旁邊的破布擦著自己手中的大刀,斜眼瞅著他們,啞著嗓子問道,“水煮的咋樣了?”
燕六抓了一把還透著綠意的草葉扔進鍋裏,隨便攪動了一會,“差不多了,你那刀子又該飲血了。”
鍋裏咕嘟咕嘟的冒著泡,眾人等了許久,這會全都眼神放光的湊到一塊,長了痦子的男人興奮的搓著手掌,“這女人整天哭喪罵死的,不如先煮了她,省的聒我們耳朵。”
聞言,那人寒著臉點頭,遂拿了大刀殺氣騰騰的朝她走去。
女子淒厲的哀嚎響徹天際,就連一直躲在地窖中的女童也微微顫抖了一下手指。
“唔……”女童試探的睜開眼,目力所及處漆黑一片,她迷惑的摸著自己的眼睛,“從八樓天台掉下來竟然隻是傷到了眼嗎?”
這聲音!?秦舒虞軟塌塌的身子猛地有了力氣,不可置信的摸著自己小了幾號的身體,大睜的雙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她腦子裏還在閃現著某些陌生的片段,接收完所有記憶,她才知自己的靈魂附在了一個古代孩子身上,而此地正鬧著百年難得一遇的旱災。
顧不得傷懷,秦舒虞摸索著從地上爬起來,循著牆壁走到地窖盡頭,記憶中這裏好像有一個火折子,抖抖索索的把角落處的油燈點燃,秦舒虞舉著油燈在地窖中轉了一圈,上方依稀透露出絲絲亮光,隻是此處縫隙過小,空氣難以流通,她依舊覺得胸口有些氣悶。
但是記憶中那些血腥的場麵讓她即使在這裏憋死,也生不出爬到上麵的勇氣,書中所寫的哀鴻遍野在現實中赤裸裸的展現出來,天災無情,人類在大自然的肆虐下,毫無招架之力,百姓恃強淩弱,老弱婦孺多成了那些地痞流氓口中飽腹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