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隻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明月如鏡高懸草原映照千年歲月

我的琴聲嗚咽淚水全無

鮮血如雨灑滿了整片草原,慘白的日光和月光一輪又一輪照耀著幽暗的血。永遠不會凝結,因為永遠不會停止流淌。

沒有消失就沒有存在。

因生而死,由死而生。

這兩句話如一聲聲鍾聲不斷震蕩,回響。伴著呼嘯的風聲,來自四麵八方。

是誰在說話?

有個人獨自站立在飄蕩著死亡的草原上,她身著銀色鎧甲,幽光似寒冰;手著三尺寶劍,血玉纏身,斬惡斷魂。她忽而持劍向天,頓時閃電雷鳴,天地為之一震……

她是誰……為何如此熟悉……

音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不過她很快忘掉了這一切,因為這塊碎片實在太小太薄了,很快就消失不見。音現在重回一片黑暗,她也隻是一個碎片。她就在黑暗中遊蕩,直到遇到另一個亮光……

三百年有多長?在一片黑暗中遊蕩,那漫長得接近永恒。可她別無選擇,過也得過,不過也得過。驀然回首,三百年也不過如此。

如果一定要要懷著一些信念或理由才能存活,那仇恨是個不錯的選擇。

秦天音已經回想起許多事,比如她曾是來也大陸的巔峰,天生三道五段,修煉神速,二十歲就到了三道十段,接近成神;比如她是帝王之女,曾背負厚望要繼承帝國;再比如在她即將飛升成神的時候,那個人親手將她打得魂飛魄散……

但天不亡她,她雖魂飛魄散,卻仍有一線生機。那就報仇好了。雖然那人是魔帝之子,雖然她現在隻是一縷魂魄,雖然已過三百年。

忽而,耳邊響起了雨聲。這是三百年來她不曾聽到的聲音。她想到她幼時的唯一記憶,那是她出生的夜晚,也是這般風雨交加,電閃雷鳴,滿身血汙的她麵無表情地看著接生的眾人,和已經冰冷的母親,還有而後趕到的父親,他們臉上都是震驚和畏懼的表情,一如這今後所有人看到她時的表情。

她現在要降生了嗎?

猛然間,風雨聲變得無比清晰,濃鬱的黑暗褪去,恰巧一道閃電,照亮了她眼前一堵斑駁的牆。風攜著雨從破木窗吹進來,穿過她的身軀,將另一牆上發黃的神符吹得翻飛作響。脆弱的屋頂漏下一串串雨珠,從她的頭頂落向地上的水坑。她穿著以前常穿的紅白綾裙,輕盈的衣角紋絲不動。

原來她隻是一個沒有實體,毫無力量的魂魄啊。她還是忍不住失望了。仰天大笑,喉嚨竟幹澀發不出一絲聲音。

良久,她才恢複平靜。

算了,魂魄就魂魄。但仇還是要報的。

她打量周圍,幾堵破泥牆和一個潦草的屋頂圍成一個簡陋的棲身之所。觸目皆是殘破,醜陋,陳舊。奇怪,這屋子怎麼能頂住風雨的摧殘。一架傾斜的床上,瑟瑟發抖的少年縮成一團。

略一感知,知道自己依附在少年靈魂中才得以重生。她再感知,少年是一道一斷,屬於弱者的氣息幾乎微不可聞,經脈脆弱如風中遊絲。真是垃圾。

不過即使是普通人,最低級也不至於那麼弱吧。她略略思索,可能是因為自己的影響吧。

她試著遠離他,可沒走幾步就有了暈厥的感覺,看來不能離他太遠。她又走到他身邊,往他屁股上一踹,沒撲空,她是可以接觸他的,不過沒想到的是,她的屁股也傳來被踹的感覺,難道他們感覺共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