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混沌(3 / 3)

這樣一對奇怪的新人在這樣一個很奇怪的新婚之夜又作了很多非常奇怪舉動,隻是沒包括了一對夫妻本應該在這種時候做的事情,卻餘那夜屋外斜風細雨喃喃自語,躁動不安。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就被她弄醒,我問她為什麼這麼早弄醒我,她說我打呼嚕把她吵得睡不著,醒了後卻發現我還睡得這麼死,她覺得很不公平。

她這顯然是借口,否則半夜就叫醒我了。所以,我很自然地把嘴唇貼過去表示道歉,她接受了這道歉,並決定登門回訪以示誠意。

當然正事要緊,銀鈴還是很快地中止這種無休止的禮尚往來,把我趕起床,還替我整理身上衣服,自己衣衫不整,發跡散亂,卻要讓我像個人樣子。

期間我的肚子長長地發出了一聲哀鳴,她笑得都快直不起腰,最後隻說最近吃素苦了我了。

我的新婚第一夜就是這麼稀裏糊塗,近乎孩童胡鬧般中度過。

這早早朝,聽完宣詔,老師非常驚訝,一直盯著我,我也不時盯著他,不過顯然他沒法從我的眼神中知道什麼更多信息。

父親的眼神中則充滿了好奇,似乎要問我昨晚有沒有實質性進展。我隻能用眼神告訴他沒有,其實昨晚我們兩個人都有些故意回避這個事情,原因很可能是襄陽的她。

孟德的眼神就要直接得多,此中頗有些挑釁的意味,我決定當作什麼都不沒看見。

兄弟們散朝時拖住了我,原因是我上朝時居然一眼都不看他們,他們想給我打信號都不行。問我新婚感受,我說不知道。

其實我也有很多話,但是關鍵是散朝時,三個長輩一個大哥都讓我趕緊去他們那裏,這讓我分身乏術,沒有任何辦法,最後整個心思混亂,什麼都想不起來。

怎麼著說,皇上也是最大,所以我先去皇上那裏說話。

先一通詢問,我就裝傻;逼得這老小子居然拿皇上的身份強行壓我問我到底做了什麼,我決定說實話;結果直到我走了,他都認為我在撒謊,至於旁聽的皇後,她幾乎一直捂著嘴在笑,盡力保持威儀。

父親應該是第二個,他與義父居然有同樣的嗜好,屏退眾人包括琪姐姐後,他也這般問三問四了,這讓我很生無奈,隻得重複地平靜地再說一遍。

但沒想到他倒相信我是說的老實話,給我傳授一些機宜把我弄得滿臉通紅後,才放走了我。

我出來後就看見窗下笑得很失儀態的琪姐。

出門時碰上了最近很少見的張遼,他很好意地問我臉為什麼這麼紅,我說天熱。在他還在感覺奇怪時,便趕快扯開話題,問他最近在幹什麼,他說和高陵侯手下夏侯兄弟頗為相得,因最近沒事,便常和他們一起飲酒敘話。

我猜孟德兄在打張遼的主意,雖然現在還沒有根據,但是依照上次找我的方式,估計應該是這樣。

老師則是大罵我了一頓,但是他未卜先知地認為我昨晚在打架鬥嘴,還沒作出什麼大事。

孟德兄則根本沒讓我說話,又是一痛惡心地盤問,然後卻讓我送信。

出得門來,再去找琪姐姐,我堂堂平安風雲侯最後就變成了一般送信的小廝似的,因為琪姐還要回信。

總算孟德兄很是善解人意,沒拆信,就先讓我回去休息,還對我說了好大一通感謝和歉意再加上祝福的話,把我送出了門外。

終於回到驛站時,正趕上派出去的人回來通報,梁城那裏有這麼個閭中之人出逃,帶著孩子,但據稱不是早產。

老師眾人就在旁邊聽著,聽完後,隻說:“看來九成不是子睿所為,頗似有人冒子睿之名做這等惡事。”

我便要帶著銀鈴去一同再取證一次,卻被老師喝止。我說出發前必歸,老師卻說我擔此大任,卻在這種時候擅離職守,太不像話。

我確實有些頭腦發熱,雖然心中不甘,但還是再拜謝老師教誨之恩。老師也鬆了氣,讓三叔帶李真,周玉,銀鈴去查證。我問為何要這麼多人,老師不答,隻說告訴我以後就知道了。

問了我孩子怎麼辦,我看了看銀鈴沒有說話。

子的情況現在已經好了很多,她不知道母親的去世,睡得很安穩,我也沒有打擾她,輕輕而來,輕輕而去。

是我把銀鈴送走的,我把她的封誥給她看,她羞紅了臉,我讓她早些回來,她說一定。

三叔最後耐不住性子了,他很有威勢地拍馬攔在我和銀鈴之間,教訓我以後一輩子有得卿卿我我,別急在這一刻,這下子我的臉都紅了。後來想想就覺得美。

但是當夜我就隻能又是一個人睡了。

很是無聊,摸著旁邊銀鈴的枕頭,實在無聊便把平國夫人的封誥放在她的枕上,手摸著。又很是無奈,偏又是那份思念最難讓人安歇。

中平三年正月十九卯時,百官黑衣隨帝南祭太廟,正午午時,開壇主祭四方,立白幟,帶白幡,申時畢。

即時授禮杖,去迎兩關之外“忠臣良將”,這番禮儀總算作得足,關外的人們知道了會不會感恩就不得而知了。最近齋戒其他還好,就是總是覺得容易餓,不過感覺還能挺得過去。

孟德兄的部隊還有不少在城外駐紮,那些士兵看著我們過去,很多都顯出一絲迷茫,他們根本不清楚怎麼回事。我相信是這樣,因為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按說除非大亂大疫,年前就得去,比如中平元年我們就是臘月動身,沒有這種大事就是元宵節一過,大家同去京城一趟。現在這個倒是為了哪般,似乎倒是安撫凱旋駐軍的感覺。

這般不倫不類的差事又被我碰上,讓我差點有拔那些白髦的衝動。

梁城那邊不知怎樣了,今天他們應該知道不是我做的齷齪事了,隻是那個孩子怎麼辦,我也感到有些為難。

最近幾天有些渾渾噩噩,總覺得有老大不對勁,就是不知道不對勁在什麼地方。

當晚到潼關,看著眼前三大片軍營雨中飄搖的營火,至少也有好幾十萬人,但我報不出準確的數字。值得一提的是,潼關的兩個守將是兩個人才,他們對我很是尊敬,他們還要我帶他們的問候給我京城那兩個兄弟,問及原因,原來這二人是兄弟們舉薦的。

他們告訴我外麵的情況,三處軍營,三撥人馬,最南邊一個大營最奇怪,很多人的衣服很怪異,可能是西域都護府的番番軍都跑來了,探子去探了幾趟一點眉目沒有。另外兩撥,一撥丁原,一撥韓遂,都依禮打過招呼,唯獨去使到那邊大營,回來連使者都一盆稀泥,還沒明白過來這是一支什麼樣的人馬。三支人馬各分開十幾裏地,井水不犯河水的樣。

二將一個姓李,一個姓於,名字我很快就忘了,倒是記他們的姓比較容易,因為他們說這裏的一道名菜叫黃河鯉魚(李、於)。

隻是我不能享受那道佳肴了,而且我還在考慮明早的措辭,我可不像腦袋這時候變愚了,聽說尤其是魚子小孩子千萬不能吃,吃了會變蠢,這又是銀鈴灌輸給我的知識。

第二日卯時,關上鼓聲雷動,我隻率儀仗而出,此刻說是心情安定毫無緊張那是騙人,但我覺得我肯定找得到說辭,走的時候,老師和父親都沒有來關照過我,倒是關照了子玉很多。

依然是灰蒙蒙的雨天,這讓我不是很喜歡,要麼就別下,要麼就給一下子倒下來,這番陰雨霏霏讓人感覺很是不暢快。兼之羅蓋太小,風卻太大,不時需擦拭一下臉上積下的溪流。能做的隻有吐著白氣,眯著眼睛在這蒼茫的春日的雨霧中搜尋各處軍營中出來迎接的隊伍,順便讓自己的心靜下來。

如果說今天早上是整個這麼多天我吃素睡不好覺的一個了結的話,那麼這也太過分了。最近事情總是在你準備充分時忽然告訴你你結束了,而有時你什麼都沒準備卻告訴你現在開始。

因為什麼問題都沒出,他們都表示同意,然後就隻帶著隨從隨我進關了,全部隻花了一個上午。

唯一有點意思的是南邊那一路的人竟是登他們,但是當大家一起隨我回去的時候,我隻能表示不能偏袒,所以打了幾個眼色,沒有說話,其他人顯然注意力全在這幾個番邦蠻子的身上,沒怎麼注意我的異常,但是他們當然明白我和這些人的關係,尤其是丁原。

三組人馬涇渭分明,拉開了距離。

關於登的到來,老師連這個事情都沒有告訴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期間一路無事,唯一值得記下的是當天正午時分,在離洛陽還有不到百裏的地方,昏昏天地間忽然因為兩隻鹿的出現而生色不少。似乎這對鹿也是一對情侶一般,讓我看著都有一絲溫暖。它們身上裹著厚厚的過冬的暗紅色絨毛,兩隻始終偎依在一起。它們在地上枯草之間搜尋著什麼,卻還在小心地防備路過的我們,不時抬起頭來注視我們的一舉一動。那母鹿顯已身懷六甲。估計今年四月就會有小鹿了,我當時就有衝動,想著能不能自己養這麼兩隻鹿。隻是礙於手中節杖,不好胡鬧,也不好亂說話。

後麵的人卻和我想法不同,他們似乎都有打獵的想法。

尤其是丁原的隨從手下都嚷嚷著打來吃,說有胎正好補補,接著就是一陣哄笑。我才知道那個東西叫麅子,我真的看不出什麼區別,上次破六韓烈牙射的我也以為是鹿,他卻說叫靈獐。

但呂布不讓,棱角分明的俊臉上還有淒淒之色,還是丁原了解義子,勸他不要太傷心,想開點,趁著年紀尚輕早些續弦。

眾人知道這些情況,原本的隔閡卻割不斷這人情世故,也都靜默了下來;自此無人再提這件事情,隻餘下那兩隻逃過危險的畜牲依然戰戰兢兢地看著我們。

我知道現在我不好說話,但是我必須承認我的心一動。

城門外,老師出迎,一見我背後人馬,竟大驚道,“周密誤事,怎能讓他們也來?”

速派人引他們至輕的大帳,此處按下不表。

一日後,江瑋也領著一批人來,那一批可比我後麵那批人多多了,北去南歸時的那些“老朋友”大部分都來了。

自此,亂事算平息了大半,有些順利得過火,總覺得不對勁。怕有什麼後招。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犯賤,沒事覺得不對勁,有事又覺得很鬱悶。

去梁的人回來,總算洗清了我的冤屈,因為描述中那個人和我差了很多,尤其是無法解釋臉上那道刀疤。為此,三叔還端詳了我好一陣,確信傳聞中的那道傷疤的位置和我臉上相鄰區域沒有什麼可以重合的地方。況且那個人至少黑得和炭差不多,他們認為我除了頭發,眼睛和一些部位的毛發以外,沒有哪一處是這種顏色。

不過有個可能是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這個女人是去年初才到梁的,然後冒充的平安風雲侯就找到她了,但是我想想還是覺得隻能是巧合。

但是那個小孩怎麼解決,還是很難決定,銀鈴也不說出她的看法,我覺得我已經成為一個懼內的人,所以我暫時也沒有看法。

與銀鈴重逢時,是被人惡言惡語且指指戳戳的。所以,我決定把那個指的指頭掰了一下,讓它的主人不敢再作其他不敬之舉。卻發現長輩們也有這樣的惡趣味,無可奈何之際,被人罵為欺軟怕硬。

老師偷偷讓登他們回去,還在我們麵前數落周密小孩貪心重,但這回太貪了些。我沒有明白過來,我甚至不想明白過來,所以便把這事放了過去。便如這幾日早朝,我都是一句話不說。

中平三年正月二十三日,除了交州,西域都護府以及益州,其他的各方諸侯藩鎮全到齊了,於是那日早朝一下子多了很多人,不過我沒感到擠,因為我依舊站在原處,那一處隻有四個人。

這日,皇上大彰眾人之功,旨道各有封賞,暫留於京中,等候加官進爵。

改元初平,於是為初平元年,除十惡外,天下大赦。

太史令朱建平(曆史人物,不是虛構的,不過曆史上這時候他是辭官在家,作者注)進曰:“隻因舊時天監混亂,致使今日年歲不足,現時仍是冬日,需補上一月,以循天令。”

上準奏,依言在正月與二月之間補閏,為閏一月,補二十三天,補歲自閏一月八日起數,至三十日完結,方為一年春始首月,天下農種照新時令。

申公輕道:“無須最後一句,耕者自知天時,不屑他人指令。”

吾聞暗歎道,然去年大雪不知何處受災之為甚也,莫非獨我荊州農人不通農耕之術乎。況且現時頒布,恐怕傳到各處之時,少不得又是一通混亂,那些白丁多處就怕又是得讓文簿有得忙活一大段日子。

後,上再擬旨,加平安郡王、韓楚公、平安風雲侯、高陵侯為“輔政四卿”,共計天下之事,為百官之首。

於是乎,十八歲的我很莫名其妙地“爬”到了我絕對不應該出現在的位置。在此前,作為輔政的我在殿上幾乎一言未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