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幾天就這麼過去了,每天隻有那個丫鬟顏兒送來三餐,沒有玉盤珍饈,沒有山珍海味,隻是平常的粗茶淡飯,我也樂得可以這麼平淡地過日子。十多年來都在書堆裏窩著,難得有這麼悠閑的日子。不用擔心下頓吃什麼,因為總有人送來。不用擔心穿不暖,將軍府還不至於苛待一個妾。每天就隻用教遠兒念書寫字,再教些數學物理化學,穿插一些做人的道理,體育運動也每日在進行,這些一些簡單的教學對於我這樣一個大學畢業生來說沒什麼困難的。這樣,遠兒也漸漸識得幾個字,懂得整個世界的構成原理,每天眼巴巴地望著想學更多,我看在眼裏,喜在心裏,畢竟每個母親都希望看見自己孩子的進步。
可老天偏不希望我日子過平靜了,喜歡給我一點小小的Surprise。
還是一個悠閑的下午,剛剛教完遠兒詩詞,因為陽光很暖,睡意襲來,便沒來得及收拾紙筆。紙張一角隨著溫和的風掀起時,我卻抱著遠兒,躺在床上,眯著眼睛午睡。過了一會兒,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告訴我有人在看著我,我幾乎能感覺到那淩厲的視線像刀子一樣穿透我的身體。我緩緩睜開眼,望向門口。不知是不是出現了幻覺,我竟看見陽光下走來一位洛神。他長發微微隨風揚起,神采奕奕,眉眼溫柔,英俊卻不顯柔弱,反而有一種久經沙場的氣勢……還有,他的眼睛和遠兒很像。
他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向我走來。
見我睜開眼,他冷哼道:“郡主,這些日子滋味如何啊?”冰冷的語氣讓我徹徹底底感受到什麼叫做“寒徹骨”,不過聲線純粹,低沉卻不單調,像有魔法似的可以讓人輕易陷進去。放在現代去做明星,他不紅就怪了!看慣了別人臉色的我又怎會將他的冷漠放在心上,料想這就是我那將軍丈夫了。
我緩緩坐起來,將遠兒輕輕放在床上,為他仔細掖好被子,下床,盈盈一笑:“相公今日怎麼會到妾身這裏來?”古人的語氣……糾結……
他本來已經是一臉疑惑地看著我對遠兒的關懷,再看見我笑得這樣平淡,聽見我竟用這樣平靜的語氣跟他說話,臉色頓時變了,說:“你竟真如顏兒所說那般行事詭異,你究竟是誰?有何企圖?郡主呢?”
他竟然叫自己的妻子叫郡主,真是滑稽。我行事詭異?倒不如是說以前那個韓悠瑒性格怪異變態好吧……不過他竟娶了個變態放在家裏,還放了五六年,真夠有勇氣的。我強忍住笑,反問:“相公何出此言?妾身不過是醒來後發現一切都很陌生罷了。或許前塵往事已忘幹淨了。”
“失憶了?那你對遠兒怎會……”他大吃一驚,接著臉上竟露出喜悅。其實他不板著臉還是很溫和的。
暗暗為自己哀歎一聲,這童睿燹不知對這個韓悠瑒偏見多大,聽見失憶之後居然如此高興。這身體原本的主人定不是什麼和善的主兒,說不定就是傳說中的心腸歹毒的蛇蠍婦人。這樣,未為了日子好過點,也不能得罪我眼前這個人。
微微伏了伏了身:“自醒來後妾身確是什麼也忘卻了。遠兒竟告訴我曾苛待他至此,心懷愧疚加上母性使然,就對遠兒好一點。其實遠兒這孩子讓人一看就想疼到骨子裏,想是以往昏了頭,竟虐待自己的骨肉……”哽咽了一下,又繼續說下去:“幸而尚還不晚,還有挽回餘地……”
“若是這樣那且好!”他已恢複嚴肅神色,“今日我來是想問你,你可想好了,這將軍府主母的位置由誰來代你坐?尚書府的王小姐,還是柳家二小姐?怎樣,郡主,替我拿捏一下可否?”語氣試探意味重極了……你當我傻子聽不出來啊……
“敢問二位小姐品貌如何?有何長處?柳家又是何背景?”試探我?我可是二十一世紀新型人才,要是被你考倒,我以死謝教導我這麼多年的人民教師得了……
“王小姐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個性卻刁蠻任性,如我娶了她,朝中勢力將更穩固。而柳家隻是一家鏢局,二小姐劍術精妙,性格溫和,容貌雖不及王小姐,但嫉惡如仇,平易近人,不過問題是,娶了她我將樹立尚書這一大敵人……”他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郡主可否提點一下?”
我低頭略忖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抬頭直視他的眼睛,不卑不亢,娓娓道來:“我認為柳家二小姐更加適合你。王小姐雖有後台,能於事業助你一臂之力,但這也同時是一把雙刃劍,她會因此恃寵而驕,在府中作威作福,不僅不利於府中安定,你還要從政務中抽空出來解決內部糾紛,卻因懼憚尚書勢力而不敢對她作出懲罰。長久下來,估計你大將軍府就要雞飛狗跳了。這個嘛,我就是個現實例子。這樣的話,你還是趁早辭職……呃……辭官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