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帳頂,長長的呼出胸中一口濁氣,又道:“你看阿蘇現在這個樣子,像是能看透這一切的樣子嗎?海兄弟說得對,一切都隻能靠阿蘇自己!現在想想那麵銅鏡,當真是厲害呀!”說到這裏,我忽然想起,阿四現在這種過激的表現,會不會也是受了那麵銅鏡的影響呢?小玉又問:“那爺剛剛怎麼不跟四爺說呢?這好歹也算是有個希望啊?為什麼不讓四爺試試?”
我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道:“你想想,要是能喚醒阿蘇還好,要是喚不醒…”“是啊!”小玉出身青樓,終究是個善於體會別人心思的人,很快明白過來,接口道:“要是喚不回來,說不定四爺反會認為爺是在敷衍他,到時爺跟四爺之間就再難解開這個疙瘩了!猶其是在那麵銅鏡的影響之下,這種情況更有可能發生!”我暗讚小玉聰明,竟能想到銅鏡上麵去,拍拍她的手道:“好了,不說這個了,等阿四冷靜下來以後,咱們試著跟他說說,或許事情不一定就會發展成那樣。”
“嗯!”小玉應了一聲,轉而說道:“這都大中午了,爺就隻喝了半碗清粥,小玉先去給爺弄點吃的,順便再去看看海大哥,總得代四爺向他賠個不是才好。爺先休息一會兒!”說完替我理好被子,轉身朝艙外走去,剛才走到門前,隱隱聽得有水手喊道:“船,有船,海大哥,有船來了!”接著艙外便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水手們驚奇的語聲。“快看看!”我連忙催促小玉。
小玉拉開艙門,隻見甲板上都是聞訊趕來的水手,他們爬上桅杆,手搭涼蓬向遠處眺望,很快秦海也上到了甲板。我坐起身子,伸長了脖子向外望去,隻見海天盡頭一個小黑點正在朝我們駛來。我大感奇怪,這個地方明明是秦海穿過大陣才來到這裏的?怎麼可能會有別的船隻經過這裏呢?而且還是直直朝我們駛來,擺明了是早知道我們會在這裏出現!
這時我見秦海掐了幾個法訣,右手淩空一抹,甲板上便浮現出了一個亦幻亦真的畫麵。明空鏡!想不到秦海的道術修為竟已這般高強了,根本無須外物就能召出明空鏡,畫麵還能如此之大,如此之真,看來阿四對秦海的責備也並非無的放矢。畫麵中,是一艘五桅帆船,主帆上寫著碩大的“順風”二字,船頭站著一個年約三十多歲,身穿黑綢長衫,負手而立的中年漢子。觀其麵目,竟與秦海頗有幾分相似。
秦海的族人?他們不會是因為秦海泄漏了尋寶的秘密,專程來找秦海麻煩的吧!正在這時,船頭那人淡然一笑,像是知道了秦海正在施法看他一樣。隨後把手一招,便有兩名水手各自押著一個女人走上船頭,其中一個正是我的妻子,雲清!而另一個卻不認識。我頭皮一麻,耳中“嗡嗡”亂響,心頭像是被千斤大錘狠狠的砸了一下,像觸電似的掀被而起,顧不得走在地上雙腳的刺痛,徑直往艙外搶去。
小玉聽到動靜,急忙回過身來,見我正光著一身新長的、還能看到皮下血管的皮膚急慌慌的朝艙外奔去,嚇得一聲驚呼便要來攔,“爺,你怎麼起來了?”我推開小玉,大步走出艙來,陽光曬得我全身一陣灼痛,眼中的藍光瞬間一強,把所有景物都淹成了一片湛藍。我腳下晃了晃,下意識的把頭一側,閉了眼,抬手遮住陽光,摸索著向船頭跑去。“爺,等等,等等…”小玉追了上來,將床單披到我身上,麻利的將我裹住,隻餘兩隻眼睛露在外麵。
身上的灼痛好多了,卻仍舊有些火辣辣的,我知道是新膚被太陽曬了以後,激起了體內的火毒,忙抓緊被單,在一片藍色中由小玉攙扶著走向船頭,慢慢的,景物漸漸清晰起來,終於看清了那鑲有藍邊的明空鏡所幻化出來的畫麵。這時我還不知道,我的眼睛從此便落下了一個病根,隻要陽光稍強,看東西就會鑲上藍邊,還隱隱有灼痛的感覺,但晚上卻視如白晝,而且越暗的地方,看得越是清楚,隻不過全是藍色而已。
我望著明空鏡,見雲清和那個女人正在向我們說著什麼,可惜明空鏡並沒有傳遞聲音功能,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麼,不過從她們的口型大致也能猜到她們是想勸我離開。我留意看了一下雲清和那個女人,見好們衣衫整齊,並沒有被折磨過的跡象,稍微放心了些,但他們身邊那個黑衣男子一臉陰惻惻的笑,卻看得我背心發涼,心頭發毛。雨兒!我猛地想起,雨兒為什麼不在?她是逃掉了,還是被這人給藏起來了?對了,那個女人,估計是阿四說的他剛找的老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