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老區一所很舊的居民樓,坐落在一個破敗的外地人聚居的區域。一輛賓利車駛入這裏,沿著一條飛舞著黃沙和塑料垃圾的馬路前行,鋥亮華麗的車身和四周建築斑駁的牆麵有著巨大的反差。
而在距離這兒不到一個街區的地方,還是高大的純玻璃建築的寫字樓,和車水馬龍的高架橋。現在,可以看見這片地區,靠近馬路兩側的很多房子已經被拆得隻剩下了暴露在外麵的鋼筋和殘缺的磚石牆麵。在最大的一個牆垣上,被人用白色油漆刷上了一個巨大的"拆"字。
這裏和農村沒有區別,也被稱為"城中城"。車輪在不平坦的路麵碾過的時候,常常壓碎小片的磚塊瓦礫,發出"哢嗒哢嗒"的聲音。
賓利開進這片"拆遷工地"深處一個勉強被稱作"小區"的地方,這兒有許多改造起來的單身公寓。
車停了下來,一個目光冷傲的少年從後座爬出,皺著眉頭看了看前麵五層樓高的公寓樓。
老舊的房子上有常春藤枯萎掉掛在上麵的枯枝敗葉,牆壁矮一點的位置還有各色各樣牛皮癬一樣的廣告,有些是新貼上去的,有些已經被撕掉了大半,還有些因為時間太長而微微泛黃。
他電話撥通,然後眼睛看著四樓的一個半開半掩的窗戶,那個眼神,仿佛他可以看見電磁波從手機裏麵飛出來,然後奔向目的地:他早就讓人打聽過了,那兒就是李若冰住的地方,不會錯的。
"喂。"
"若冰,想我了嗎。"熊迪咧著嘴巴,站在樓下笑。
"熊迪,"猶豫了一下,李若冰平靜地問到,"有什麼事情嗎?"
熊迪猜到她會是這樣波瀾不驚的,但是即便猜到,聽見她若無其事的口氣,他還是有些受傷。
"你忘記了嗎,前天晚上,在學校東湖,你說過,要和我‘交往‘啊。"
李若冰絲毫沒有感情地說,"是。"
熊迪又欣喜又受傷,契而不舍地說,"我是一個講信用的人,今天,我想約自己的女朋友出來玩。"
李若冰被噎了一下,她猶豫半秒,然後答道,"可是,我今天沒有興趣出來。"
"沒興趣?是對我沒興趣?還是對玩沒興趣?"
不等她開口,熊迪堅決地說,"我已經在你家的樓下了。"
"啊,"李若冰一驚,"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家?"
"我想知道,自然會知道,"熊迪語氣略帶高傲,"下來見我。"
幾分鍾後,李若冰慢吞吞地出現在了樓梯口,頭發披在肩頭,皺著臉。她剛剛午覺睡醒沒多久,簡單梳理了一下就下樓來了,所以樣子有些慵懶,與平時迥異。
實際上,李若冰很不喜歡這樣倉促地出來見人,她雖然在打扮方麵算不上特別講究,但是,畢竟是漂亮女孩,總也不會太隨便,而且,她本來性格比較認真,若是出門前不做好必須的梳妝整理,心裏感覺很不舒服。
熊迪站在樓下,見到沒有完成梳妝的李若冰,那種自然而清新的美,更加懾人心魂。
這正是熊迪所希望看見的,因為,每一次他見到李若冰,她仿佛都被一層薄薄的冰霜籠罩著,而此時此刻,她卻是這樣真實。
一時間,他竟有些忘情,癡癡然凝視。
本來沒有打扮就有些渾身不舒服的李若冰,被熊迪這麼一看,以為他是在看自己笑話,所以,很不耐煩。
"你為什麼知道我家在這裏?"李若冰還在糾結這個問題,口氣有些凶。
"若冰,"熊迪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和你媽媽一直都住在這裏嗎?"
李若冰一怔,然後冷冷笑道,"你今天來,就是為了看看我家裏有多麼貧寒,是麼?"
"不是啊??????"熊迪慌忙解釋。
李若冰仍舊冷冷說,"你幫助我媽媽擺脫了壞人的騷擾,我很感謝你,若是以後你也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也會努力的。我答應過,要和你交往,可是也不是說,你以後可以讓我對你隨叫隨到,我現在心情很煩,所以,不想出去,請你回去吧。"
李若冰剛想轉身回去,熊迪卻一把把她拉住。
"若冰,"熊迪湊近她的耳邊,"你為什麼非要這樣絕情,這樣客氣而疏遠?"
"??????"
"其實我今天,的確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幫忙,而且,很重要。"
李若冰點點頭,示意他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