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隱玉手持花籃,麵色有些愉悅。這是自己在沉香小築過的第一年春天,起床後,隱玉便興致地拿起花籃,準備到後山采摘血海棠,想起那獨特的味道。隱玉的腳步有些加快了,血海棠,如字麵上的意思,是一種血紅色的花,花可以食用,莖用利器剪開,倒出裏麵晶瑩的液體,可以配置味道凜冽的美酒,花與莖葉分離,不影響它的生長。可以說是沉香小築的特產,隻有在單椒秀澤的地方才偶有所見到的奇花異草。不過今天隱玉倒是不需要莖,隻需要花瓣。
一路上,各色花雨繽紛而下,仿佛在地上鋪了厚厚地一層花毯。走起來軟軟的,隱玉的肩上,衣擺上,也沾了幾絲春色。隱玉不由地露出一絲微笑,這樣的繁花似錦。也隻有在沉香小築才能見到了,九華城那樣的都城終究是不適合自己的,那樣的喧鬧。不如這裏的冷清,與自在。
一時有些恍惚,好半會才回過神來,繼續向前來,如此,便到了目的地,一片海棠林。一朵花有五片花瓣,隻要手撥一下花體,它便隨著你的手指落下,非常好摘,不到一會,便摘了滿滿地一花籃。正準備按原路返回。忽然看見前麵掩藏著一小片白,格外的顯眼,隱玉便回過身去看。
夜辰轉過頭,有些意外,這裏竟然有人,還是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小女孩,一身紅色,臉色有些蒼白,有些上揚的眉頭,卻偏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雙眸子漆黑得不見底,一頭青絲未有束縛,就這樣垂泄在肩頭,左手提著一個滿了的花籃。
長得不甚出眾,卻有著非一般的氣質。夜辰在心裏如是評價。
“你是誰。”她問。
“我?”夜辰有些好笑,事實上也確實笑出聲了。
嘖,近看真是毫無瑕疵,那唇竟然是肉色的。
隱玉淡然地看著他,像看著一個精神病人一樣,“這裏還有別人麼?”
“不是還有你麼?”夜辰嘻笑。
隱玉轉頭就走,原來真是個腦子有問題的,看著挺漂亮的。可惜了。
“唉,別走啊!”一看剛見到的女孩轉頭就走,有些著急了,這可是在這山上見到的第一個人哪。
後麵傳來的呼喊越來越遠,隱玉神色一鬆。她才不想被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纏上。
“呼”
一陣狂風襲來,地麵上的花瓣紛紛被卷入空中。再揚揚灑灑地落下來。隱玉抬頭一看。
他容貌如畫,妝白色大氅,坐在一青色大鳥上,那青色尾翎不斷地微微顫動。在花雨中顯得如夢如幻。
“喂?”夜辰雙手放在嘴邊,一邊示意青兒降落。
不理他,不理他,隱玉繼續向前走。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夜辰有些委屈。她為什麼不理他啊?父親把自己丟在這裏,說三天之內一定會來接我的。不會是騙我的吧。而且眼前的這個小女孩也不理自己,越想越傷心。忍不住趴坐在青色大鳥上嚶嚶的啜泣。一聲接著一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旁邊的青鳥用翅膀扇了扇他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他。
隱玉有些頭痛地撫著暴跳的青筋。
夜辰正哭得認真,在空暇之餘。還不忘記打兩聲隔。忽然眼前多了一方紅色的手帕。疑惑地抬頭。那個小女孩又回來了。
“要不要?”隱玉看著他,嘖,一個男孩子,卻哭成這樣,眼淚鼻涕全糊一起了,眼睛還通紅通紅的。
“要!”夜辰忙奪過手帕。在臉上使勁地揉搓。
隱玉看著這一幕,覺得有些惡心。
夜辰終於心滿意足了。“給你!”
“扔了吧!”隱玉才不想要要回那滿是鼻涕的方帕,盡管那是自己最喜歡的。
“哼,才不要!”夜辰一把摸進懷“我要留著。”
“我叫夜辰,因為我娘生我的時候正是夜晚,又滿天星辰,今年正好七歲你呢?”夜辰追著問道,說實話,真的對她很好奇啊,這荒山野嶺地怎麼會出現一個小女孩。
“隱玉”
咦?夜辰愕然,忍不住目瞪口呆。
“傻子!”隱玉嗤笑。
夜辰一怔,小臉一紅“我以為你不會說!”
“喂,你等等我嘛!”夜辰有些鬱悶,怎麼說完話就跑了“青兒,我們也跟上!”
那青鳥仿佛聽懂了一樣,點了點頭,展翅升空。
隱玉覺得世上怎麼有這麼聒噪的人,嗡嗡地像隻蜜蜂一樣,不過看著滿花籃的血海棠,心情倒不至於那麼壞。
這血海棠摘下來後隻能保持一天,一天後便化為天地元氣消失。
隱玉把這些花瓣撥到通體碧綠的三隻玉碟裏,血海棠這樣鮮活的顏色顯得更加嬌豔。忍不住微笑,這就是自己一天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