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的天空,無垠的海域,潔白的沙灘,不遠處便是鬱鬱蔥蔥仿佛生長了幾萬年的森林。
沙灘上隱隱約約似有數個人影,姿勢各異的躺在沙灘上。太陽漸漸中央,海浪拍打著不知何方而來的旅客。
左暄費力的睜開眼睛,長時間的脫水讓她的嘴唇幹裂,眼神茫然。足足有三分鍾,左暄才恢複了些神智,慌忙掃視周圍,在看到雪戀那熟悉的影子後才安下心來。
緩緩坐正身體,晃了晃腦袋,仍舊感覺身在夢中。
周圍的人也漸漸轉醒,重複著剛剛左暄的動作。
那日在村寨碰到了死而複生的艾爾撒和西美隊,情況詭異到讓人不知作何反應,隻能本能的防備著,但是,讓所有人預料不及的卻不是西美隊和艾爾撒,也不是村寨中的人,而是那餐吃了菜的人,那些姑且算人吧。
午夜,萬物沉睡的時刻。那些吃了菜的人突然直直的坐了起來,警惕的眾人自然也瞬間清醒,以為外麵發生了什麼,卻不想,曾經昔日的夥伴猛地撲上來撕咬,沒有理智,速度和力量卻得到了成倍的強化。
慘叫混著槍聲在夜色中響起,村寨卻詭異的沉靜著,那些村民,村長,西美隊,全部消失不見,無聲無息,沒有任何痕跡。
古老的村寨仿佛隻有他們涉足一般。
鮮豔的血,新鮮的肉,活生生的咬下來,那詭異的咀嚼聲,吞咽聲讓人作嘔。
邊戰邊退,幾個人簇擁著向潛艇停靠處而去,無論什麼武器都似乎失去了作用,即使有傷口,也僅僅是讓它們的行動緩慢一刻,即使會流血,但那卻是暗紅色甚至發黑的血。
慌亂的進入潛艇,孤島上的嘶吼聲漸行漸遠,幸存下來的人卻怎麼也平息不了狂亂的心跳。沒有人出聲,靜靜的。
也許是太累,太過疲憊,不知不覺間,幸存的幾人紛紛睡去。彼此都保持著段距離,不知在防備什麼。
昏昏沉沉的一夜,醒來尚不知身在何處。暈暈的離開潛艇,法相潛艇停靠在一處小島。不好的預感默契的縈繞每個人的心頭,熟悉的樹木,流過熟悉的林間小路,看見了熟悉的村寨,還有熟悉的人。
仿佛一切隻是夢境,好客的村寨,熱情的村長,熟悉的菜肴,還有隨後出現的艾爾撒和西美隊。
夜晚,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沉重。
午夜,仿佛是誰按下了開關,一切重複昨日,廝殺,鮮血,混亂,恐懼,逃離。
第三日,他們再次踏上那片熟悉而噩夢般的土地。日複一日,仿佛成了無限循環的噩夢,有人承受不住吃了那明知道有問題的飯菜,有人在崩潰的邊緣將槍抵上了自己的額頭。
直到有一天,雪戀問,為何沒有看到所謂的海市蜃樓。恐懼,失望,無助的情緒一瞬間被敲醒,他們似乎忽略了什麼。
那一夜,他們沒有逃,而是進了那間被明令禁止進入的最中央的小木屋。
在關上木門的一刹那,屋外的嘶吼,咆哮被瞬間消音,不複存在。
木屋中點著一盞幽幽的燈,燈火不大卻十分明亮。屋內沒有人,隻有一具已經化作枯骨的屍體坐在一處低矮的四方木桌旁,屍體披著灰黑色的麻布衣,似乎由於時間太久,衣服已經和骨頭合成了一體。
木桌上放著一本似乎一碰就能碎掉的老舊竹簡,一隻枯木樣的手輕輕撫在上麵。
他們什麼都沒有碰,就那樣在小木屋裏呆了一夜,緊繃的神經讓人無法入眠,隻能閉著眼睛,強迫自己休息。
第二日,太陽剛剛升上海平麵,莫裟迅速拿起那卷竹簡,帶領幾人迅速離開了村寨,左暄回頭不經意掃過那具灰黑色的骷髏,不禁打了個寒顫,屍體在迅速風化,化作塵埃,卻仿佛在消失的前一秒笑了。
帶著那卷竹簡,他們終於離開了村寨。卻在茫茫海麵失去了著陸點,不斷漂泊。還沒來得及解讀竹簡便遇上了風暴,她最後的記憶仿佛是潛艇肢解在巨大的漩渦中。
坐在沙灘上,幾人默契的望著無垠的遼闊海域靜默無語。經過這番變故,探險隊剩下的人寥寥無幾,有在風暴中失散了,現在在沙灘上的隻剩下莫裟,紅蓮,夕暮,左暄,雪戀。
“蓮,你怎麼了?”夕暮有些心驚的看著神色變幻莫測的紅蓮,火紅的眼眸若隱若現,身體輕顫,額上淺淺的滲著冷汗,似乎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幾番掙紮,雙眸終究染血,氣勢瞬時改變,強大的殺氣衝天而起,那仿若真實的煞氣讓周圍的人均白了臉色。
“小水墨!嗬嗬,這一世,你要逃到哪裏?”狂傲的顏,邪肆的笑,仿若成魔,為愛成癡。千年放不下的執念,一旦爆發,便再無可能收複。
玄離為愛停駐奈何,徘徊忘川,紅蓮又怎可能輕易步入輪回,在他親手將她冠以妻名,親手將她的名字刻在墓碑上時,他以成魔。
“你去哪?”攔住抬步便走的紅蓮,明知道紅蓮不對勁,卻不得不出聲阻止。
“這一次,你若攔,我便殺了你!”周身的煞氣已經有了具現化的傾向,血紅色的薄霧縈繞在紅蓮周圍。
幾人望著紅蓮轉瞬消失的血色身影,不知作何反應。夕暮尚在思索紅蓮話裏的意思,這一次?還有上一次嗎?還有紅蓮那仿佛輕功一般的身手又是怎麼回事?事情似乎在進入南幕洋開始就已經不正常了。
“如果地磁紊亂是第一重考驗,詭異的村寨是第二重考驗,海上風暴是第三重考驗,那麼下一次似乎就是真相了。”莫裟不管其他人的情況,冷靜分析著。
“嗬!”一聲冷笑突兀的傳來,讓剩下的幾人迅速跳起,警惕的望著突然出現在沙灘上的人。
來人一身白衣,窈窕身姿,縹緲若仙,長長的黑發飄揚,淡漠的眸,清冷的望著他們。
女子白紗遮臉,絕色之顏若隱若現。聲音從白紗下傳來。
“根本就沒有什麼考驗,自以為是。”不屑的聲音冷冷清清。
“你是?”夕暮的笑不知道從哪日開始已經消失,轉而冷峻嚴肅。
“水之痕,你們所找的水氏中人。”
“你知道我們來?”
“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
“你見過兩個人嗎?應該比我們先到,一個……”左暄有些焦躁的詢問,但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打斷了。
“他們來了。”女子的眼中閃過一道光,卻沒有任何情緒,看不出善惡,喜憂。
左暄的聲音頓住,似乎在位自己的莽撞懊惱著。
“不必如此,我是歡迎他們的,這樣的生活,我厭倦了,跟我來吧。”女子轉身便走,也不理身後幾人的眼神交彙。
“竹簡就不必看了,都是些無用的東西。你們想知道什麼盡管問,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們,反正你們也回不去了。”女子沒有回頭,卻仿佛知道身後所有人的動作,說出的話毫不留餘地。
“我們會回去,和墨墨一起回去。”左暄的語氣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