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臉透著微萌的光,輕輕地開啟唇瓣,說道:“玄亦……”
“是我。可是,主人又暈過去了。”
玄亦指了指梨子的旁邊,安德烈雖然暈迷了,可是他的手還是緊緊拉著她的手。
好似黃河落日,天崩地裂,他們都永不分開。
梨子抬起手,輕輕地蓋住安德烈的額頭,說道:“我沒事的,老公。”
玄亦盯著梨子那張過分蒼白的小臉,心底裏翻騰著黃河般的波濤。
這樣子拖下去,是不行的。
不管是梨子,還是白宸!
梨子站起身,雖然虛弱,可是,她還是站了起來。
在他們的旁邊有一麵鏡子,正閃著水晶般的光芒。
梨子亦步亦趨的走到鏡子的麵前,伸出手指觸碰了一下水鏡,說道:“時光之鏡,謝謝你帶我重新回到了這裏……雖然,我知道……也許這一次,我再也回不去了……”
梨子伸長的手指,在昏黃的光線下,一節一節的,沒有血色,仿佛是透明的水流,在手指內來回的流溢。
梨子全身都是透明的水……
仿佛手指穿透過去,就能掬起一杯溪水似的。
玄亦的陰陽內全是憂傷的淚花,能活的時辰隻有半個小時了。
她的生命,難道真的要守不住了嗎?
在這麼多人的努力下,生命還是脆弱如狂風的風箏。
拉也拉不回來了嗎?
不……
它不想就此認命下去!
嘀噠,水滴淋落的聲音。
嘀噠,水滴流逝的聲音。
嘀噠,嘀噠 ……心被什麼東西刺穿的聲音。
時間不多了,時間的無情,總是讓人無限的悲傷。
玄亦來到梨子的麵前,它周身散發著一圈又一圈的紫色光暈,在光暈幻化成一朵朵的薰衣草時,它化成了一位少年。
少年低垂著茂盛如羽扇的眼簾,他緩慢地抬起手,手掌心一團紫色的光芒,像朵雨中的薰衣草,暗香彌漫。
他把手按在了梨子的額頭上,口念有詞:“白宸,出來!”
在梨子的心髒處有一朵千瓣蓮,在閃爍著微弱的光。
華蓮已傾盡了雪白的顏色。
雪皚皚的純淨,已經褪盡。
蓮瓣已枯萎,就像一束野原上的荒草。
沒有生機,隻有無限的黑暗。
華蓮的蓮蕊上,還隱隱約約跳動著星點的光芒。
一閃一滅。
一滅一閃。
就像黑夜中的燭光,明明要熄滅了,卻還凝著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與狂風做著最後的搏鬥。
梨子的小臉上全是汗水。
她好痛苦,好痛苦,全身的骨架似乎又在移位了。
她鑽心的疼痛,卻又喊不出來。
淚水如鑽,淋落漣漣。
她咬著蒼雪般的唇瓣,一聲不吭地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不要管我了,玄亦。我的生命,已經到盡頭了。”
白宸的聲音虛弱無息,低到不可聞。
玄亦的臉剛毅又悲涼,他說:“白宸,不要放棄好嗎?”
“玄亦,如果你遇到朱兒,跟他說,對不起!我……我……等不到他……”
白宸的雙睫輕輕地覆蓋在那雙隱含著橙色光芒的眸子。
它虛弱極了,趴在華蓮上的身影,仿佛是一束在黑夜下延喘的燭光,光影瑟動。
玄亦掐著自己的手心,嘴角如剛硬的鋼鐵。
空氣驟冷,在沉默了五秒後,玄亦開口說道了:“那是你的事,我沒空理那隻笨鳥!”
白宸長卷的眼睫抖動如潔白的雪羽,仿佛是風中輕顫顫的風霜。
它微睜著眼簾,明橙色的眼瞳中映著玄亦那張剛毅的側臉。
“玄亦,幫我好嗎?我……”
玄亦轉過身,背影黯然如夜色下的沙岩,不但靜寂無色,還凝著一股蕭瑟蒼茫。
“對於你的無理要求,我一概不接受!那是你的私事,你自己解決!我討厭那隻笨鳥!”
玄亦閉緊那雙陰陽眼,黑色的披風,凜厲嗚咽。
彼此一陣的沉默,隻有遠處嘀噠的流水,在靜靜地流失消逝。
白宸的嘴角蒼雪如荒漠,它低下頭,閉上那雙明澄淨色的眼睛,說道:“對不起。”
玄亦的手心一片紫色的光,狠心地再次按住梨子的額心,嘴裏依舊冰冷地吐語:“那隻笨鳥,就在不遠處!可我懶得理它!”
白宸的心,忽爾明亮一刹。
仿佛有什麼東西,照在了華蓮上。
它的周身散發著一陣又一陣清亮的光。
當玄亦的手心從梨子的額頭撤離時,她心髒處的華蓮也關閉了。
梨子慢慢地沿著水鏡滑落下來。
一切又恢複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