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一座恢宏的酒樓前,抬眸望了幾眼這不勝奢華的雕柱,緩步走了進去,酒樓人滿為患,三三兩兩一桌或密耳交談,或高聲闊論,熱鬧非凡。
小二見有客人進來,立刻眉開眼笑地迎上去:“哎喲,客官,這下麵已經滿了,您樓上請!”
他伸手遙遙一領,態度恭敬有禮,葉飄飄抬眼看了他一眼,輕笑著問道:“在下出來的匆忙,身上沒有帶銀兩,有沒有免費的酒喝?”
小二聞言一愣,怪異的目光在葉飄飄身上來來回回打量,隨後彎唇一笑,高深莫測道:“免費的酒沒有,毒酒倒是有一杯,端看公子敢不敢喝?”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還不前麵帶路。”
一句戲謔而又輕鬆的調侃從葉飄飄嘴裏漫聲而出,小二見他那副紈絝德相,幾不可察的眉骨一挑,笑著往樓上引去。
將他帶進後院的一間雅室,小二狐疑的巡視了葉飄飄半響,竊笑著關上門退了出去,葉飄飄獨自坐在桌前,打量著屋內的陳設。
房間很大,四周橫架了三排上等的楠木牆櫃,四層疊加的櫃上並沒有擺設精致飾品,而是排放著滿滿的大壇釀酒,壁上掛著珍稀名畫,銅獸鬥漏一寸寸滴漏著金沙,前方一道仙鶴屏障,透過那白芒,隱隱可見裏麵紗幔重重,鼻息間可聞到清淡的,素雅的香氣。
“喝喝看,這酒可香?”
聲音清透,如這屋中縈繞的香氣一般讓人心曠神怡,一名身著墨綠色華裳的女子繞過屏障,從內間緩緩走了出來。
她衣著璀麗而繁複,額頭上戴著一枚漂亮的白玉,一副異域之風的打扮,俏麗又好看,麵上神情冷淡,眉眼間卻夾著淡淡欣喜,在葉飄飄對麵坐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看著葉飄飄。
她的五官深邃,如精雕細琢一般,寒梅一樣的唇瓣輕輕抿著,一雙透亮的大眼閃著幽冶的綠光,瞳仁中那抹重重綠色好似能懾人心魂,冷鬱而不可揣測。
這奇異的,美麗的綠色眼睛,使葉飄飄第一眼就產生了莫大的好奇……
這麼久了,原以為這輩子不會再遇見的,卻沒想在這裏遇到,還是以這種方式。
“好久不見,洛冰兒。”葉飄飄勾起嘴角,視線睨向桌前的酒壇,伸手揭開用紅色布巾包裹的木塞,往兩個碗裏各自倒滿,然後一份遞給對麵,一份送入自己口中。
她吞咽下去,舔了一下唇瓣,那入口的馨香像冬日裏煮沸的天山水,又似夏日裏一盞凍窖過的寒冰蓮,即爽又帶著輕微的烈,香潤無比,實在是夠味!
“這是什麼酒?”葉飄飄抬起頭,饒有興味地望著對麵的佳人,她還從來沒有吃過這種絕妙的好酒。
洛冰兒看著她的麵容,微微怔了一下,隨即嫣然答道:“黃昏殺!”
黃昏殺?好怪異的名字,不過……她喜歡。
葉飄飄端起碗又飲了一口,呼出一口即冷又馨香的氣息,身子往椅背上靠去,她好整以睱瞧著對麵的人:“你不懷疑我的身份?”
她此刻一身男裝,白衣勝雪,烏發高高束起,美絕的臉上噙著似笑非笑,神情從容而淡靜,那與生懼來的高貴氣度隱隱薄發,即便藏而不露,仍顯氣質非凡。
洛冰兒仔細看了幾眼,從懷中掏出一柄短小精巧的匕首放在桌上,抬眸看她,並不回答,反而淡淡道:“知道這酒為什麼叫黃昏殺嗎?因為它分三層,上午喝的時候是清潤如泉,瑟瑟沁甜,午間喝的時候是薄刺綿長,耐人尋味,而黃昏來喝,它便是入口如刀,下肚如火,轟轟烈烈!”
葉飄飄眼眸低閃,從敞開的窗欞向外望去,笑著道:“果真是奇妙的好酒,我還是第一次聽聞,也難怪喝起來回味無窮,原來是我選了個好時候。”
說到這,她又將視線移到洛冰兒身上,卻聽得洛冰兒微笑著,卻又淡漠的聲音:“我知道是你,即使你換了一張臉,又穿了一身男裝,但……無論你是葉飄飄還是歐陽棠,這柄匕首,完璧歸趙。”
“你這是要與我從此劃清界線?”葉飄飄微微挑眉,她還記得,這柄匕首是離開前拋給洛冰兒防身的,想不到這丫頭還帶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