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雪夜戰(1 / 3)

時值早春二月,還冷乍暖,正是江北初春時節。首陽山西去十幾裏地有一條丹河,河水滔滔滾滾,順流北去,兩岸是望不到邊的滿目蘆花,有一條寬闊的官道貫通東西,此渡口東旁是一座市井,地名喚做快活林。這裏有幾處大客店、賭坊、兌坊和酒肆,凡是去往北海、東海過路客商都喜歡來此歇息。

這幾日氣候乍寒乍暖,河麵先是解了凍,到這日卻彤雲密布,朔風漸起,紛紛揚揚,卷起一場大雪來。許多來往的客人都給阻在渡口,無法啟程。渡頭擾攘一片,車水馬龍,夾著嘈雜的人聲馬聲,渡口雖有幾處大客店,但東來西去的客商行旅源源不絕,眼見得天氣不好,中午時分不到已住的滿了,後來的客商再也無處可以住宿。

大客店東邊的幾棵高大柳樹林裏,望見一個酒旗兒高挑著,上麵寫著四個字“丹河酒肆”。這家酒肆門前綠油欄杆,插著兩把銷金旗,每把旗上是耳熟能詳的五個大字:“醉裏乾坤大,壺中日月長”,正在風雪中左右搖擺著。酒肆裏麵寬大,一字兒擺著五個褐色的大酒缸,缸裏麵各有大半缸酒,酒缸前裝列著櫃身子,裏麵坐著一個年紀年紀五十多歲的老頭,正忙得不可開交,。找不到客店的商客便便都湧來了因此更是分外擁擠,隻得都在大堂上隨便找個空地圍坐。

一個十五六歲的店夥計正搬開桌椅,屋後有一堆柴炭,拿幾塊來,在店中央生了一堆火。門外北風夾雪,從門縫中擠將進來,吹得火堆時旺時暗。眾客人看這天氣,心想一時半會仍不能成行,均含愁意,這一來覺得身上寒冷,二來來到人家酒肆不喝點,耽擱了人家的生意,於是點上幾個小菜,向店主人要上幾兩燙好的燒酒,慢慢喝著,打發時間。

中午時分,那雪卻是越下越大了起來,就聽得官道上馬蹄踏雪的聲響,幾騎馬急奔而至,停在酒肆門口。堂上一個老客無可奈何的道:“看來又有客人到了。”果然外麵聽得一個洪亮的聲音說道:““賣酒的主人家在那裏?”店夥計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長的眉清目秀,甚是伶俐,趕忙出去,接過馬韁繩,清脆的聲音問道:“對不起,這位客官,請問您幾位有什麼吩咐。”那男子說道:“好罷,把馬給我們栓好了,再給找個好點的位子。”說著,大步跨進酒肆。

那人挑簾一步跨進酒肆裏麵,一陣冷風隨之進入,眾人不由得抬頭看這名男子,隻見這人二十歲上下年紀,臉色蒼白,卻也皓齒朱唇,眉清目秀,身穿一領紫繡袍,腰係一條玲瓏環絛,服飾頗為華貴,手指上一個碩大的戒指,發出淡淡光暈,一副紈絝子弟打扮;隨後這人跟著進來兩個彪形大漢,眾人不由得一驚,隻見他們一身紫肉橫鋪,手上青筋暴起,臉上黑髯斜卷,腰板筆挺,顯出一股英悍之氣,眼光望店內一掃,眾人為兩人的氣勢所懾,本來正說話的人都住了口不言,呆呆的望著三人,本來沸沸揚揚的酒肆裏,頓時靜了下來。

店老板是一個五十上下的老頭,長的慈眉善目,看了看來人,有人不知他們是何等樣人,店老板卻知。暗自尋思道:“敢情是青州府海天鏢局的少主人蘇天石,身邊還帶有鏢師,平時也不見他光顧我這種小酒店,今天什麼風把他給吹來了。”不敢說穿,隻自肚裏躊躇,慌忙躬身道:“當真對不住幾位,貴客光臨,小店平時請也請不到,可是今兒實在是客人都滿了,要不……”話未說完,那蘇天石揮動馬鞭“啪”的一聲,在空中虛擊一記,斥道:“老頭,你廢什麼話!你一個開酒店的,不備幾間上好的雅間,又開甚麼店?要不你叫人家讓讓,多給你點錢也就是了。”說著便向前闖了進來,來到櫃前。

老頭躬身陪笑道:“這位客官,你瞧,這些客官們都是找不到店房,才來我這小酒肆的,若你三位不嫌委屈,小老頭兒請大家挪個地方,就在這兒烤烤火,胡亂將就一會兒,說不定哪時雪住了,就可以過河了。”那蘇天石瞧這情景卻也是實情,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店夥計麻利的趕緊搬出一條長凳,說道:“幾位客官,你就坐在這兒,烤烤火,趕了寒氣再說。”蘇天石心中有些不耐煩道:“好吧,那就多謝你啦。”

三人剛坐下,那店夥計趕緊跑過來,看著蘇天石道:“客人要打多少酒?吃什麼菜?”蘇天石道:“先舀一碗酒來嚐嚐,看看你家的酒怎麼樣。”那店夥計趕緊去櫃上,讓那老頭抱下一壇酒下來,舀上一碗,燙了燙,端過來道:“客官,請你嚐酒。”

蘇天石拿過來聞一聞,搖著頭道:“不好,不好,這酒不用喝,一聞就知道,味太淡,把好酒換將來!”一保鏢在旁邊道:“這位店家,你別有眼不識金鑲玉,這是我們海天鏢局的蘇少鏢頭,少年英雄,揮金如土。你這酒若合了我們少鏢頭的胃口,就是這一缸的的酒錢也賺回來啦。”

老頭忙說:“認識,認識,這裏誰不認識蘇大少爺啊。阿龍,趕緊給蘇少爺燙一碗上好的酒來。”這個名叫阿龍的店小二,天性極為頑皮,可不像老頭那樣老實,每句話都講究分寸。他在這酒店裏天天的倒水上菜,伺候來來往往過客,也算是見多識廣,學的是油嘴滑舌,胡說八道,瞎話連篇,乃是家常便飯。這時他心念一轉:“又他媽的來了個大爺!不知天高地厚的亂叫。我索性嚇嚇他們,誰讓他們不知天高地厚的亂找茬。”於是拉著長長的聲音說道:“好啊,再燙一壺上好的好酒酒。”

隻見阿龍又去,不多時燙一碗酒來,卻用一雙筷子托著碗底,口裏急促的含著:“快閃開,快閃開,好酒來了。”來到蘇天石的身前,好像已經拿捏不住,筷子一低,眼看著一碗酒向蘇天石的身上潑去。

蘇天石右腳抬起,擋住阿龍的來勢,左手伸出二指,托住這碗酒,身體後傾,左手順勢轉了半圈,竟是滴酒未灑。隻見他把酒放在唇邊,輕輕地呷了一口,叫道:“這酒也不怎樣,快再換來。”阿龍見他是練過武的行家,不敢造次,隻好忍氣吞聲,拿了酒去櫃邊道:“老爹,這人會喝酒嗎?咱們釀的酒從來沒有客人這麼來挑理的!”老頭趕緊壓低聲音勸說道:“你個小孩子懂什麼,把咱最好的二鍋頭燙給他吧,休和這人一般見識,這人尋鬧相似,便換些上好的與他罷。”店老板去了不一會,又舀來了一等上色的好酒,親自燙一碗過來。蘇天石喝了道:“這酒略有些意思。有什麼好菜,你盡管上來。”店老板點頭答是,自去準備。

蘇天石一邊喝酒,一邊在眾人群中四處張望。在一個角落裏,一個漢字自顧自得喝著酒,頭也不抬,卻始終躲閃著蘇天石射來的眼光。

不多時,阿龍端上來四個盤子,裏麵雞鴨魚肉齊全。三個人交杯換盞,喳喳呼呼,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突然間,蘇天石問道:“張鏢頭,你知道烏龜什麼模樣嗎?”那張鏢頭一愣,知道蘇天石話裏有話,一時之間摸不著頭腦,問道:“怎麼?少鏢頭想吃嗎?”蘇天石道:“有些烏龜能吃,有些卻不能吃,這縮頭烏龜就不能吃。你說是不是啊,李鏢頭?”蘇天石見張鏢頭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於是問旁邊的李鏢頭。

這個李鏢頭果然果然是個聰明人,反應相當的迅速,說道:“烏龜縮頭,這不就是不要臉了嗎?”眾人聽到此處,不由得暗自偷笑。

李鏢頭微微一笑道:“這不是病貓充當老虎唬人的玩意嗎?”蘇天石點一點頭,道:“李鏢頭,說的不錯,這病貓就是病貓,你說它幹嗎要充當好漢呢?還他媽的充當老虎。”

說道這兒,角落裏的大漢目光向三人狠狠的瞪了過來,猛的站立起來說道:“不知死活的東西,你說什麼?你說誰是病貓?”蘇天石一見此人,嗬嗬冷笑道:“周兆虎,你算哪門子英雄好漢,坐在那兒縮起頭來當烏龜。”那個叫蘇兆虎的大漢怒目圓睜,對蘇天石道:“王八蛋,你說誰是縮頭烏龜呢?”

周兆虎本來不想鬧事,但他一見蘇天石便心中有氣,二人原在青州交過手,自知他是來挑釁的,又聽那蘇天石開口罵人,提起酒壺,越過人群,劈麵打了出去。蘇天石躲閃不及,忙伸手一格,豈不知周兆虎在這一擲之中使上了全力,嗬喇一聲,酒壺撞上了他手臂,手臂劇痛,不由“啊喲”一聲,叫了出來。周兆虎縱身一跳,躍上桌子,撲將過來,半空中起飛腳向他踢去。張、李二位鏢頭見勢不妙,出腳迎上。知道蘇天石這一腿閃避不了的話,正中胸口,焉有命在。

眾人均想惡戰是勢所難免,紛紛後退,有好事之人竟然將桌椅拖後。大廳之中頓時露出一個空場。周兆虎身形靈便,腳尖一點張鏢頭的右腳,順勢飄然落地,使開大擒拿手法,右手成爪,向蘇天石的胸口抓去。蘇天石與他交過手,知道他的厲害,左臂全力抵禦,右拳揮出,向周兆虎的麵門打來。周兆虎向外一偏,順勢一帶,肘撞張鏢頭。張鏢頭見勢不妙,當即凝運內力,雙掌推出,一觸之際,周兆虎左掌對準了李鏢頭麵門,迎麵劈來。周兆虎這三招接連而施,急如迅雷。眾人相顧失色之際,不由紛紛叫好。

阿龍眼見周兆虎片刻之間擊退三人,這般舉重若輕、瀟灑如意的掌法,可從來沒見過,卻不知哪一門功夫?羨慕不已。瞅準機會,趕緊衝進四人中間,張開手臂,叫道:“慢著,慢著,我們小本生意,抵擋不住各位大俠拳打腳踢,外麵寬敞,還打不壞東西。請吧!”

周兆虎料對方人手多,打起架來終是占不到便宜,如果在外麵,隨時可以腳底抹油,溜之大吉,阿龍此說正合心意,當即轉身便走,說道:“有本事咱們外邊,再來較量較量!”

蘇天石叫道:“想逃嗎?可沒這麼容易。”衝上前去,揮擊右掌向蘇天石的後心拍去。周兆虎回身舉臂擋開,怒道:“誰想逃了?”雙腿連環踢出,直奔蘇天石的胸口而來,雙掌一招“力劈華山”斜劈而出。蘇天石見勢凶猛,側身閃過,張、李二鏢頭趁機堵住門口。這樣一來,三人頓時將周兆虎圍在當中。

眾人見三人團團圍住周兆虎,有人起哄道:“好一出三英戰呂布啊!”有人道:“不對,不對,我看是三熊戰呂布還差不多。”

蘇天石眼光四掃,厲聲道:“誰說的?有種的站出來。”見沒有人站出來,暗自洋洋得意,繼續道:“我們是三人在和一隻狗比試。”

阿龍陰陽怪氣的接口道:“哦,還有這等怪事,三個人竟能和一隻狗較量,倒也新鮮。”

前麵圍觀的人隻是礙著蘇天石的凶狠,不敢笑出聲來,後麵卻有人哈哈大笑。蘇天石頓時大怒,喝道:“小兔崽子,敢在這裏胡說八道!”

阿龍突然間眼前一花,手上一緊,便如一隻鐵箍般扣住了他的手臂。

蘇天石說道:“你他媽的如此大膽,背後誰給你撐腰,倚仗誰的勢頭,一二再,再而三的挺撞於我?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打死你嗎?”

阿龍道:“事不平有人管,路不平有人鏟,公道自在人心,做事還要倚仗撐腰的?”阿龍感到手腕,疼痛徹骨,“啊”的一聲,大叫出來。緊跟著就見他兩眼一閉,雙腿一軟,身子一斜,軟軟的向蘇天石靠了過來。

眾人大吃一驚,都以為蘇天石把阿龍震暈。一個大人對一個小孩子下毒手,一時之間,均感到憤憤不平。這一抓雖然手法淩厲,無可擋避,卻能把一個孩子震暈,不知用上了什麼手法,卻又十分佩服他深厚的功力。眾人來自五湖四海,有人火氣是極大,登時忍不住生氣道:“欺負小孩子,算哪門子英雄好漢?”

眾人吃驚之餘,蘇天石也是大出意料之外,麵色卻是大變,一時之間不明所以,尋思道:“這是怎麼回事?我順手一抓,竟能把人震暈過去?自己也沒有這份功力啊!哎呀,不好,難道這孩子有什麼病,一驚之下就重犯了?”慌亂之中,暗自用手指試探阿龍的脈搏,隻覺得跳動雖然快點,可跳動節律均勻有力,心中頓時明白了,這小子是在裝死。

周兆虎隻道出了人命,想這事由自己引起,豈能善罷甘休。大喝一聲:“我跟你拚了!”當即斜身拗步,左掌一抬,右掌直擊了出去,向著蘇天石的胸口打來。張、李二鏢頭早已有了防備,張鏢頭伸手便往周兆虎脅下點去,李鏢頭右臂甫動,拳頭直襲他的耳邊,二人一左一右同時出手。周兆虎左擋右格,抵住二人的進攻,邁步上前,出腳徑自踢向蘇天石的小腹,厲聲喝道:“這孩子被你活活被你打死,你們這幫狗娘養的畜生,一起來吧,我跟你們拚了!”

蘇天石猛然回過神來,罵道:“這個小流氓裝死!給你吧。”用力一提阿龍抓住了阿龍後腰,轉臂一挺,將他舉了去來,向著周兆虎身前扔去。緊跟著

疾伸右手,指向周兆虎的雙目。

這時周兆虎陷入三麵受敵困境。如果伸手接過阿龍,蘇天石的右手指就會直取自己的雙目,身後張、李二鏢頭早已出拳,直奔自己的後背打來。

就在這時,隻聽見啪的一聲響,已被拋出的阿龍順住打了蘇天石一個耳光。蘇天石一愣之際,周兆虎右掌橫出,接過阿龍,左掌與張鏢頭的右手一拳相抵,兩人身子都是一晃。李鏢頭的左拳已到,躲閃不及,當下硬挺胸膛,砰的一聲,拚力受了他一掌,正打在自己的後背。

周兆虎將阿龍往桌子上一靠,飛身縱起,雙掌齊出,向李鏢頭猛擊過去。為了相救阿龍受了偷襲,他立時對李鏢頭十分痛恨,全力奮擊。那李鏢頭伸出雙掌,將周兆虎雙掌推來之力一擋。眼見兩人的手掌正要碰到一起,周兆虎突然大喝一聲,單掌相迎,右掌變拳,這一招中途變向,純真虛招,突然改向方向,轉而襲擊他的麵門,但出手如電,拳掌功夫精絕。

中了李鏢頭這一拳,周兆虎立時感到內息翻滾,氣為之窒,胸口隨即劇痛。他知此刻示弱,定會被蘇天石一夥羞辱一番。還不打到一個,以一敵二,還有幾分勝算。他見李鏢頭沒有乘勝追擊,正說明他臨敵經驗不足,當即奮力出擊。李鏢頭見周兆虎中途變招,忙伸手護住麵門,右手用力前推,要把他推開。不料雙掌相觸,隻覺全身劇震,不由自主的一個踉蹌,向旁跌出數步,身體撞在桌子上,喀喇喇一聲響,那張桌子登時四分五裂。

眾人失聲驚叫,紛紛躲閃後退,李鏢師性子雖躁,但領教了他如此武功,趕忙站定身形,臉漲得通紅。張鏢頭見勢不妙,大喝一聲,左臂橫伸,右手卻翻成鷹爪手,暗伏了一招“倒曳華山”的擒拿手,意欲抓住周兆虎手腕。那周兆虎身形一閃,躲閃開來。

李鏢頭站定身形,飛起一腳,直踢周兆虎胸口要穴。剛才一個不小心,被周兆虎一掌拍倒,想自己和張鏢頭被蘇天石請來助戰,一招之內就被人家打東倒西歪,哪還有顏麵可說。當下隻盼著二打一,速戰速決,擒住周兆虎,好在蘇天石麵前挽回麵子。

周兆虎沒防到他起來得如此之快,閃身欲避,自己處身所在,其時隻有死守,不可以出手相攻。以一敵二,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他除了隨掌抵禦之外,更無反擊之能。哪知道張鏢頭身形一動,掌力中宮直進,逼得自己幾乎無處可走,隻得右掌運力拍出。原本想交了這掌之後,立即移動腳步,瞅準空隙,拚著被人家笑話,也要逃出去。

蘇天石見他神色,知道他要逃,趕緊站在門口,堵住去路。冷冷的說道:“周兆虎,你縱有天大的本事,也別想從這裏逃出去。”

李鏢頭見二人雙掌相交,見有機可乘,他一伸手,便從懷中摸出匕首,快步向周兆虎背後直刺過去,喝道:“周兆虎,休得猖狂,納命來吧!”提起匕首,對準了他背心猛刺。

李鏢頭眼見就要成功,得意忘形,不防備腳下突然伸出一條板凳。一隻腳被板凳擋住,撲通一聲,趴在地上。手中匕首飛起,直奔張鏢頭的大腿而來。

張鏢頭見勢不妙,雙手一用力,二人瞬時分開。周兆虎不由哈哈笑,指著李鏢頭道:“好,你匆匆從青州趕到這裏找我,就是來幹這個嗎?”張鏢頭心中暗罵:“丟人顯眼,少主人怎麼看重你這樣的笨蛋。”說道:“周兆虎,你不要得意,今天你是跑不了了。”

話音未落,張鏢師伸拳便向他麵門擊去,這一拳勢夾勁風,眼見要打得他麵青目腫,不料拳到中途,突然一招‘二龍戲珠’,變拳為爪,直取周兆虎的雙目。這時李鏢師挺起身來,來不及追問何人使壞,飛身而上,向周兆虎撲來。兩個人一左一右,前後夾擊。周兆虎知道兩人都是勁敵,若是聯手攻來,一時之間不易取勝,當下一出手就是極厲害的狠招,側身避開,右手疾伸,不等招術使老,右掌已從左掌之底穿出,正是羅漢拳中的一招“飛心錘”,直打李鏢頭胸部而來。李鏢頭喝道道:“不知死活的小子,還真有兩下子真功夫。”想揮掌格開,不料周兆虎不等招數用老,右拳變掌突然變向,直擊化成橫掃,一招“橫掃千軍”,拍的一聲,打了他一個耳光。李鏢頭一天之內數次挨打吃虧,頓時大怒,飛腳向周兆虎下腹踢來,周兆虎衝向右側,還腳踢出,這時張鏢頭也已動上了手。李鏢頭破口大罵,順手拾起地下的一條板桌斷腿,上前夾擊,向那周兆龍的頭上打去,邊打邊罵。蘇兆龍將一百零八招羅漢拳一招一式使將出來,以一敵二。鏢局中的這兩位鏢師武藝一般,戰場經曆卻十分豐富,真正搏鬥的遭際多,來來往往,幾十個回合下來,周兆虎隻感到胸口發悶,對方手底下甚是硬朗,漸漸落了下風。

阿龍靠在桌子上,看不慣蘇天石的霸道,心中暗暗替周兆虎抱打不平,周兆虎以一敵二,自是攻守守多,於是說道“二打一,好不要臉!人多欺負人少,算什麼英雄好漢”

那蘇天石本來在青州府吃了虧,就邀了兩個鏢師出來,想給自己出出頭,滅了周兆虎的威風,誰知這周兆虎也有些真本事,以一敵二,竟也不落下風,心情就有些沮喪,聽見阿龍又出言挖苦,想起自己挨得那記耳光,不由的大怒,上前一步,右手一把揪住阿龍,提起左手,喝道:“你這賊小兒!膽敢說我麼!”突然左手揮出,阿龍下意識將頭略側,待欲閃避,對方手掌早打過來,拍的一聲,結結實實的打了他一個耳光。,一張俊秀雪白的臉頰登時腫了起來,五個指印甚是清晰。阿龍感到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掙紮著,眼含淚光道:“憑甚麼不敢說你?幹嘛打人啊?”

這一來圍觀的眾人都是吃了一驚,眼見阿龍漫不在乎,曾經打過蘇天石的耳光,竟敢出頭為周兆虎撐腰,頂撞對方,心想如不是身懷絕技,必是會點武功,那知蘇天石隨手一掌,他竟不能避開,看來當真是全然不會武功。蘇天石一招得手,也不禁一呆,抓住阿龍胸口的右手用力向上一提,提起他身子,喝道:“我還道這麼愛管閑事的人,應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那知竟是膿包!”將他重重往地下摔落。阿龍滾將出去,慢慢爬起來,竟是滿身的泥水,好不狼狽。眾客官中有人心中大是不忍,忙搶過去伸手扶起,把他拖到身後,說道:“欺負一個小孩,算什麼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