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還陽光普照,這會兒就平地驚雷,六月的廣州就是張娃娃臉,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你一點輒都沒有,隻能歎口氣隨身背著雨傘,當然也有不背的,錢多多就是例外,說多少次都沒用。

屬歐陽嘉講話,撂爪兒就忘。

怎麼又想起歐陽嘉了?錢多多搖頭,他出國也該三年了,自己都研三了,還想起他做什麼?本就是不同路的人,遇到隻能說是上帝開的小玩笑,隻不過這玩笑大了點兒,從她五歲開到了二十二歲。

唉,誰讓他是上帝呢,咱不和他計較。

“嘩啦啦!”正在神遊,豆大的雨點已是劈裏啪啦掉下來,錢多多趕緊將公文包頂到腦袋上,跑到了離她最近的便利店。

得,今兒的麵試又泡湯了,本來長得就醜,妝又花了,還怎麼見人,回宿舍算了,多多看著來往躲雨的行人,兀自歎氣。

“唔乖,借借。”一個中年婦女拎著大袋子從便利店走出來,一口的廣東話。

錢多多自動向邊上挪了挪,好巧不巧,卻踩到了旁邊人的腳。

“對不起對不起!”她忙著道歉,歐陽嘉說她是個闖禍精,果然啊。

“沒關係!”那人聲音輕輕淺淺的,普通話很是標準,錢多多心裏高興,在廣州隻要是聽不到廣東話,她就高興,這話怎麼說,他鄉遇故知啊。

被踩到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皮膚很白,長著一雙丹鳳眼,頭發軟軟的貼在頭上,有那麼一瞬,錢多多以為看到了歐陽嘉。

錢多多是在老北京的四合院長大的,那個時候還不興住樓房,有樓房也是按工齡分的,她爹媽那工齡是鐵定分不上了,隻能是幾家幾戶住在一起,用同一個院子,同一個水龍頭,早上起來那叫一個熱鬧,刷牙的,洗臉的,大人叫,小孩兒不上學的哭鬧,恨不得整院的人都圍在一起,錢多多就喜歡這樣的熱鬧,她喜歡人多。

歐陽嘉說,這叫人來瘋。

歐陽嘉是錢多多五歲那年搬進來的,那天錢多多正和院子裏的張大明掐架,正是如火如荼難舍難分的時候,有個清清脆脆的聲音說,“你們好,我叫歐陽嘉!”

她和張大明一起回過頭去。

歐陽嘉眼睛圓圓的,又大又亮,頭發帶著自來卷,軟軟的貼在頭上,皮膚很白,因為是冬天,兩頰還微微泛紅,錢多多當時就想,這叫什麼加的怎麼這麼白,一雙小手就要伸過去,可是伸到一半又想起來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張大明管她叫錢少少,憑什麼叫少少,明明她就叫多多!

於是,三雙,六隻眼睛一陣對視,錢多多又跟張大明掐起來,完全把歐陽嘉晾在了一邊。

後來歐陽嘉回憶起來,總說是第一次見麵,多多就在他幼小的心靈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悍婦形象,以致於從此後都屈從在她的淫威下,逃不出她的五指山了!

真的逃不出嗎?真的逃不出為什麼又在那個雨天帶著漂亮的許婷站在她麵前?一絲苦澀悄悄爬上多多的心頭。

“小姐,小姐?”林偉明望著眼前這個看著自己發愣的女子,心裏好笑,他的確是長的不錯,安安靜靜坐在星巴克裏,周圍的目光從沒少過,可也沒見哪個女人像眼前這個這麼花癡的,至於嗎?

“啊?幹嘛?”錢多多回過神來,看著麵前的男人一臉怪異,心知出醜了,不好意思的笑笑,小笑眼兒頓時眯成了一條縫,露出兩顆小虎牙和唇邊的一對小笑窩,煞是俏皮可愛。

後來林偉明說,就是看上了那對虎牙,才讓錢多多進他們公司的。

錢多多不服氣,敢情她寒窗苦讀19年還趕不上嘴裏的一對牙,太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