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1 / 2)

雙修舞第一次遇見江南,是在千石崖上。大片大片的銀蛇花開在兩片絕頂之間,她欠足了身子往下采,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在拉住她之後響起:“小心!”

江南是千石崖上的住客,偌大的石山,白霧渺渺,唯他一人,與世無爭。他把修舞帶進他山間的木閣,打開靈柩木,取上好的花藥輕輕敷在她的手上,出聲問道:“不知道姑娘是哪裏人,竟不知道這銀蛇花的妙毒。”修舞抬起頭看他,他黑亮的眸子,湧著無限的光,他著一身淡青刹羅衫,素若常人,隻那道奇俊的眉宇,就怦然了她的心。

他見她不過十六七歲,被一個男人握著手,羞澀得不敢說話,不似天人仙子,傾城再傾國,倒像那擬擺花,開得小家碧玉。“姑娘手受輕傷,若害怕山中蟲蛇,江南可以送姑娘下山。”“不必!”修舞忙答,“我想在這山上住幾日,待采夠銀蛇花,再下山也不遲。江南頓了頓,“姑娘可是南歌族人?”“正是。”

南歌一族乃是丘境山內最大的藥族,其位於千石崖往南十裏處的南歌山。南歌族千百年來以賣藥為生,族中不乏江湖郎中眼紅的中藥。南歌規定,南歌中除族長親嫡外,男子均為渡男,女子通為采藥女。南歌山四麵環河,男子們撐篙在河上與山上的采藥女隔河相看,笑意甜甜。而女子中,過女之身碰不得上等藥材,純女之身碰不得下等藥材,過門的女子,隻能采些低等的藥。

阿爸死後,修舞很快被貶為藥女。族長之位傳於長女文歌,應是年長些,加上阿爸生前常教阿姐打理族中事務。修舞阿爸生前共娶過兩名女子,大阿媽即文歌的阿媽儒江,修舞的阿媽儒南。生前阿爸極疼愛文歌阿姐,修舞在阿媽的照顧下,不諳世事地長大。不久前阿爸猝死,族中一片混亂,而阿爸生前未提繼族之事,死後也未見繼族之書,所以大阿媽與阿媽便同族中各長老商量,傳位於文歌阿姐,而修舞自此便成了一名普通的藥女,算不得是族長的候位人。幸會對於江南這樣的男子,修舞僅回答自己是南歌藥女,至於那些過去已成回憶,何必再提。

修舞依舊每日采藥,而江南就睡在她的腳邊,嘴裏銜著甜草說:“這山高,不小心摔了下去找不著骨頭。”。修舞趴在懸崖上側過臉看他,他安靜的眉宇,像極了夜夜在夢裏對她說笑的男子,可惜了她這十幾年夜夜夢見的人,是阿爸。

夜幕降臨,千石崖一處峭壁上,四周駐了風聲,聽不到一點風吹草動,待仔細看,原是那負手站在不遠處的男子,有著某種神奇的力量。他的眸子發出銀色的光,似堅不可催的意誌。男子準備離去,忽然身後劃過一個身影,轉身作輯道:“參見少主。”那人一身暗袍,看不清模樣臉上從左至右嵌著一道醒目的刀疤,使人見而俱之。“回去跟宮主說,我已尋到她心愛之物,過幾日便歸。”“是。”那人即刻消失於夜色中,而男子望著冥冥中天卻露出詭異的笑。

修舞正看著手中的銀蛇花發神,準備以族血祭花,偏偏這個時候聽見一聲歎息,江南就走了進來。“這花酒越快釀好,你我緣分就越盡呐。”修舞頓了一下,不敢看他深情的雙目。阿媽說,釀好了花酒,就回到族中,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藥女。而她不明白,做藥女與花酒有什麼關係,就像她不明白,為什麼江南會是她不想離開千石崖的理由。“我在這千石崖上生活了九年,隻為守一個人。”江南說著打開那扇破舊的窗,修舞探過頭隻看見一個暗道,道口剛好能容下一個人,江南拉過修舞,兩個人極瘦,江南順勢摟過她的腰,修舞剛要驚呼出聲,唇上卻傳來他手指的溫度。她一邊同他麵對麵擠過道口,一邊害怕自己的再次心動。約莫走了百步,感覺到了一處寬敞的地方,他才輕輕放開她,拍去她裙上的塵土道“這暗道雖窄,但一定要兩個人一起走才能通過,否則會觸碰機關。”修舞心想原來是這樣,那麼是不是稍微胖的人定是無法相互走著過來了?她抬頭打探四周,這是一間半圓石洞,中間躺著一個女子,遠看隻見其美如仙子,三千長發垂下石床,一身修羅裙,像極了地下攝人的女王。石洞兩旁刻著不知名的東西,詭異陰深,而洞最左端透著光亮不知其源,就是那些光照亮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