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早晨,春暖花開,和煦的陽光自東邊緩緩升高,像一層金箔逐漸鋪上庭院的石道。
驟起的輕風撫上一旁的鮮花,將花瓣上的甲蟲吹了下來。庭院外的一隻雀鳥眼神一凝,閃電般竄向甲蟲。
隻是,身影剛掠至涼亭上方,斜地裏就射出一道劍光,將這隻鳥斬成了血霧。
一枚棋子掉落,‘啪嗒’一聲清脆無比。
涼亭裏,坐在石凳上的老者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麵的人,笑了笑:“何必慌張,不過是一隻鳥”
說著,老者提起一壺茶,緩緩注入一個青玉研磨而成的杯子裏。
茶水金黃,沿著杯壁而上,很快蓋過了杯沿凸出來。此時,老者的手勢戛然而止,再多一分,茶水就要溢出。
與老者對弈的人年紀相仿,皮膚潤澤如嬰兒,但頭發卻是左黑右白,涇渭分明。他看著幾乎要滿溢而出的茶水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這裏看似平靜,實則守衛森嚴。
但也不至於被一隻死去的鳥雀驚嚇著。
棋子掉落,實則是黑白頭發老人一時出神而已。
俗話說七分茶,八分酒。茶倒七分,留三分是人情。
茶水微微漾動,若伸手去捧,一個不小心,水皮一破,茶水便會溢出,燙傷喝茶人的手指。
這老者不留這三分人情,還隱約帶有一絲刁難。
頭頂黑白頭發的老者不動聲色,左手微微一抬,掉落在地的棋子如受到召喚般懸浮而上,悄然落入棋盒之中。
右手又輕輕打了個響指,青玉茶杯浮起飄至其嘴邊。黑白頭發的老者輕輕吸了一口,從茶水裏吸出一頭金色的魚龍虛影沒入鼻腔。
旋即,金色的茶水凝固成冰,飄向一旁。
“嘭”的一聲,茶水和杯子皆化作粉塵消散於空氣之中。
先前倒茶的老者眉頭一揚,這一手馭物喝茶倒是使的不錯。
魚龍茶,喝其氣,棄其液,一個青玉杯隻盛一口茶。
乃三大國之一大蜀國的國寶級特產。茶樹種植於萬裏蜀河河底,受靈獸魚龍的精氣滋養,一株一年隻生一片嫩芽。
萬裏蜀河,一年也不過隻產六兩。
而在這不過方餘的石台,擺著足有一斤多的量,所為招待的不過是這衣著普通,黑白發色分明的老人。
老人來自大玄國,名叫莫華,是大玄國大將軍莫彭的大管家。而在他對麵的是大蜀國的相國,慶搏明。
前者為家仆。
後者為國仆。
身份並不在一個級別上,如今卻平台而坐。
慶搏明心裏有些不悅,因此有了小小的刁難。
若非莫華手上持有莫彭的令牌,別說喝上一口魚龍茶,便是慶搏明的的臉也見不到。
莫華心裏清楚。
茶,敬的是大玄國大將軍的令牌,刁難的卻是將軍府的管家。
棋子落下。
莫華不動聲色道:“此次大青國三軍上陣,還從江湖中以重金異寶尋來世上頂尖封印師,馴獸師。所為不過是一個八百裏荒島,慶公怎麼看?”
“當然是坐著看”坐於主位的慶搏明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道:“據密探回報,大青國主新納了一美人為妃,為博紅顏一笑,用一荒島展現一下大青國實力有何不可?”
黑白頭發的莫華也笑了。
“當今大青國國力雄厚,國主更是勵精圖治,不斷兼並身邊附屬小國,一統大陸的野心昭然若揭。兒女私情,不足以讓大青國主如此興師動眾。慶公若是不知,潛伏於大青國的諜子豈不都白養了?如此廢物,何必留著。為謝慶公這一杯魚龍茶,我幫慶公清理門戶如何?比如......“
莫華語氣一頓,提高了聲調:“大青宮殿裏的某位妃子?”
被反唇一問,慶搏明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容。
心中卻是凜然,潛伏於大青的諜子向來由其親自經營。十幾年來,大青國的人都不曾發現一個。莫華卻隨後說出了一個極其重要的暗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