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再想起來，心卻是像被劃開了一般的疼痛。應該是人越老越念舊吧，自己一定會用這輩子最後的時間好好補償她的。
顏之初看著左今宵的傷口，並不大，可是竟然流了這麼多血，嘖嘖稱奇。按理說正常人撞擊了頭部，流這麼多血早死了，可是這位娘娘卻並沒有什麼大礙。要說是假的，她的頭部也的確是有淤血，而且昏迷也是真的，怪了……
左今宵略微清醒，剛準備睜開眼睛卻聽得清脆好聽的男聲，“皇上。”呦，不舉人來了，她得繼續裝暈才好。
戰汶選向顏之初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自己則是輕輕走到床邊看著今宵蒼白的麵容。歲月無情，當年的嬌俏女子如今也是顯了老態，不過這並不讓他感到難過，反而很真實，這才是要陪他走過一生的女子。
戰汶選牽起今宵的手，輕輕地摩挲，嘴角帶著柔和的笑容慢慢進入回憶，“清梧，朕對不起你，讓你受了那麼多苦。冷宮的日子一定不好過吧，你看你怎麼這麼憔悴，連白發都有了。”
左今宵聽著不舉人的煽情獨白，心裏冷哼，果然是不出她所料。戰汶選是皇帝，英武了一輩子，可是也是漸漸老去。看著自己的兒子風華正茂，自己的妻子們嬌豔如花，隻有自己慢慢老去，心裏自然會不舒服。那個方麵又不行了，臣子們也逼著自己立儲，更是讓他不爽。這時候一個同樣青春不再的舊時戀人最能給他安慰，也能夠喚起他內心的無限溫情。左今宵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才以這樣淒慘的方式出場，為自己爭取重出江湖的機會。
“當年，你十八歲，跟著你爺爺常勝侯出現在圍場，鮮衣怒馬。朕對你是一見鍾情，想求先皇賜婚，又怕唐突了你。隻能，死皮賴臉地跟在你身後，你去哪朕就去哪兒。嗬嗬，現在想來真是美好得很。後來，你在文人會上一曲《今宵何年》迷倒眾生。朕也是歡喜不已，吹起笛子同你合奏，之後你竟然就答應了朕的求婚。”
今宵何年？好耳熟，啊，那不是一直壓在自己枕頭底下的那本樂譜裏麵的嘛。看來這具身體的原主人還是很掛念這個不舉人的呀。恩，有時間得趕緊學學，這也是討好皇上的大招啊！
“清梧，都是朕的錯，朕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你了。等你醒了，身子稍微好些，你就搬到鳳棲宮去，那裏一直都為你留著。鳳棲清梧，一直都是朕對你的承諾。”
鳳棲清梧，看來不舉人真的對她曾經用情至深。這樣更好，看來她做老佛爺的日子不遠了嘛。對了，還有兒子，得趕緊讓兒子上位才行！於是，今宵假裝還在夢魘之中，緊皺著眉頭，無意識地呼喚，“休兒，休兒，我的休兒……”
戰汶選聽著心中又是一痛！自己當初怎麼這麼混蛋，把清梧打入冷宮，還不許她見自己的孩子，讓母子相隔了十幾年！
今宵感覺到不舉人的悔意，心裏冷笑，打算趁勝追擊。安靜了一會兒後，她仿佛又陷入了另一個夢。“皇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沒有在妹妹的膳食裏下毒，臣妾沒有，沒有，沒有……”
戰汶選眸子冷下來，當初左清月小產這件事自己一直心存疑竇。清梧是什麼樣的人自己最清楚，她不可能下毒，而且那個人還是自己的妹妹。隻是當時左清月不依不饒，非說是清梧殺了她的孩子，要討個說法。加之自己當時也的確是貪戀左清月更青春豔麗的容貌，無奈之下將清梧打入了冷宮。現在看來又是自己做錯了，誒，自己到底欠了她多少，清梧又為什麼要受這麼多罪！
感覺差不多了，左今宵終於‘慢慢轉醒’，迷蒙之中睜開雙眼，看見了滿臉擔憂的老人。的確，戰汶選看起來比他的真實年齡還要老一些。戰汶選看見清梧醒來連忙靠近詢問，“清梧，你感覺怎麼樣，頭還疼嗎？”
左今宵以手撫頭，好像還不清醒。過了一會兒才將頭慢慢抬起，看到戰汶選之後，陡然睜大雙眸，身體不住的顫抖。眼睛裏蓄滿了淚水，奪眶而出，沙啞著嗓音，“皇上？”戰汶選看見女子這般模樣，更是心酸不已，“是，是朕。清梧，朕對不起你，這些年讓你受苦了。”
“皇上，不是這些年，是整整十八年！”女子有些絕望的哀傷，清冷的控訴，讓戰汶選更痛更愧疚，一時間也是老淚縱橫。
“十八年，皇上不聞不問；十八年，臣妾沒能見兩個孩子一眼；十八年，臣妾再沒有奢望了……”說完，今宵就假裝身體無力再次倒在床上，戰汶選情急，立馬朝外麵喊了一句，“來人，再宣顏太醫！”
太醫！不行她現在身體好好的，太醫一來搞不好會露餡。於是，今宵立馬坐起來靠在床上，嚇得戰汶選以為是回光返照了呢。
“參見皇上，參見皇貴妃娘娘。”又是那道好聽的男聲，今宵抬眸望去，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