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逃出來了倒是無可厚非,可為什麼會抱著天究劍到了這裏!
那利劍一般的眼風從我和簡瑤的身上掠過,我下意識地護住了簡瑤,生怕她一怒之下跟風宴硬拚。
原本風宴的實力就非常強大,現如今手執天究,若是簡瑤上去硬拚的話,那就是在送命!
“小欒你讓開!”
她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將我撥開,奮不顧身地拎著喚神鈴就往前奔過去。我一看攔不住了,幹脆也取出照月劍跟上了她的腳步。
“你是誰!”
簡瑤騰空而起,喚神鈴在空中發出了不安的音律,風宴仿佛受到了這音律的幹擾,那渾濁無光的眼球轉了轉,裏麵似乎有了一絲絲神采。
他依然抱著天究劍,身邊的殺氣依然,不曾減弱半分,但在簡瑤問出這個問題之後,他迷迷瞪瞪地回答:“我、我是……我不知道!”
他使勁地搖著頭,好像是沒有了自己的思路,整個人包括思維都被天究劍控製住了——這種情況我再清楚不過!
風宴正在天究劍和自己的思維之間進行掙紮!
“師姐!不要近前,他是被天究劍控製了思維!”我猛然上前攔住了簡瑤,希望她能夠清醒一些,而不是因了感情問題莽莽撞撞。
然而簡瑤根本不聽我的勸說,駕著雲就過去,喚神鈴發出了“錚錚”的音節,音浪作劍,一波又一波地朝著風宴擊打過去!
進攻會挑起執劍者的戰鬥欲,原本風宴不想戰,甚至於簡瑤問他那個問題都讓他清醒了一些,然而此刻,簡瑤再度讓他受了天究劍的支配。
風宴如同一個機械的木偶,揮劍而上。天究劍起便是狂風大作,周圍的樹木被連根拔起,我使用了兩成的內力才讓自己穩穩地站在了地上。
“師姐!小心!”
喚神鈴主要是用來醫治,進攻能力原本就不是十分強大,這些音浪在風宴看來,不過是撓癢癢一般的小兒科動作。
他如同妖獸一般,張開嘴巴對著空中吼了一聲,甚至連招數都沒有使出來,直接對著簡瑤劈了過去!
我慌忙追上去,雙手死死握住照月劍以抵擋住天究劍的劍氣。照月劍雖說是熔岩製造而成,也算是一把名劍,但那是對於人界來說。
如今在這魔劍天究之前,照月根本不值一提!
“哢吧!”
我甚至不敢睜眼,隻顧將照月劍橫在風宴身前,但聽得這麼一聲響動,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居然看見照月劍的一截掉了下去。
照月劍……斷了!
居然斷了!
我一下子慌了神,瞧見一抹褐色衣袂閃過,風宴已經從側麵攻了過去!我擲出手中的斷劍,希望能夠阻止風宴,起碼讓他清醒一些。
可斷劍剛剛觸碰到劍氣,就被那強大的氣流給卷走了,爾後……再也不見。
有藤蘿順著劍氣攀援而上,將那劍氣漸漸地包圍了,也將我與他們兩個人隔開了。我被藤蘿團團包圍,視野之中滿是蒼翠的綠色,再也不見了熟悉的身影。
我皺著眉,像是有一塊石頭壓下來,重重地壓在我的頭頂上,腦袋仿佛要裂開了,又仿佛有一團蜜蜂在裏麵撲閃著翅膀,嗡嗡嗡飛個不停。
那藤蘿如同靈活的蛇,扭動著枝條在地上不停地遊動,爾後,一根藤蘿繞在了我的左手上,沿著手指攀援上了小臂,木鉤刺破了皮膚,那藤蘿趁機竄了進去,仿佛在血管裏麵紮根了。
攝情蘿。
霎時間我的大腦放空了,隻有這三個字出現在腦海,出現在我最後的意識之中。
好像有一根線從左耳穿過去,一直穿透了骨頭穿透了腦漿,從右耳出來,頭昏腦漲。
我痛苦地搖了搖頭,渾身都被那藤蘿給包裹了,現在的我一定如同一隻碩大的粽子。等到視野之中漸漸地有了人影,我便是看見簡瑤趴在地上,風宴蹲在她的身邊。
而天究劍,就插在地上,在風宴的不遠處。
他顫抖著手撫上了簡瑤的眼眸,痛苦地抱著腦袋,不停地重複一句話:“我把她殺死了……我把她殺死了……”
死了。
就這麼死了。
原本鮮活的人,如今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
如同我第一次遇見簡瑤,那麼安靜。
她身著淡青色的弟子服,淺笑安然:“我是二師姐簡瑤,給你帶了一些糕點。”
那麼恬靜的姑娘,笑起來,就如同她衣裳上麵綴著的薔薇花一般,安靜安靜,盛開著。
而今,我的師姐,簡瑤,將和宣澤一起長眠地下。
若真的有下一世,希望他們會青燈古卷,一生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