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止,日重現。
鮮豔的血在白衣上華麗地綻放,星星點點,灼了誰的眼?
那一刻,清冷的雙眸也下起了小雨。雨絲蒙朧,瞧不清方向。不記得曾在哪個傳奇裏瞧過這麼一句話:“愛是什麼?情為何處?有一種愛默默守護,有一情生死相許。”但卻無人知愧疚比愛更可怕。那般的傷痛不會隨著時間流失,隻會永遠刻在心裏。生根、發芽。
整齊光潔的牙齒閃爍著詭異、殘忍的光芒,咻,牙瓣化成尖尖的狼齒。夜瞳詭異的血瞳望著雲初蕊幾人邪肆地笑著,他們越痛苦,他便越開心。手裏的男子氣息微弱,迷人的血腥味道在他鼻端縈繞,舔舔唇,心裏奔沸的血液在叫囂著:撕裂他、撕裂他……
挑釁地笑,他低垂著頭,鋒利的狼牙深深陷入楚臨風的身體裏,然後嘴一撇。竟生生將楚臨風的胸前劃了一道口子。
血液溢出,仿佛被硬生生撕去塊肉般。疼痛如此清晰地傳遞,光潔的額頭汗如春雨後的竹筍直冒出。原本氣息微弱的楚臨風被疼得不得不清醒,骨節分明的雙手死掐著掌心。唇齒死命咬著,即時疼到想嚎叫發泄,他也不吭一聲。唇色越來越蒼白,那是生命在流逝的征兆。如果命裏注定他將離開這個風雨搖曳的塵世間,他不後悔。隻是不舍,不舍想要一生嗬護的歌兒;隻是愧疚,要令父親黑發送白發了。如果再度輪回,來世,他有兩個心願。一是成為歌兒的夫君,一是再與爹續父子之情……
夜瞳那狼牙閃爍著詭異又悲傷的光芒,它剜去的不隻是楚臨風的血肉,更剜去了雲傲天等人的擔心,雲初蕊的心痛、愧疚……
晶瑩的淚水順著她的麵頰流下,已經不是第一次流淚。卻是第一次如此的複雜莫名,悲傷、愧疚、無奈、後悔,萬千情緒交織化作滾燙的淚水。灼傷了她的頰,更灼傷了她的心。
「惡魔拿命來。」
雲傲天第一個出手,眼見好友木先生的愛徒居然在自己麵前被傷得遍體鱗傷,心裏的愧疚似山洪噴發。這個妖人結合所產的妖孽根本沒有心了,他就是一個完完全全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厲鬼,一個該被打進十八層而永不超生的厲鬼。
夜瞳瞥了眼仇怒滿麵、殺氣騰騰的雲傲天,狼牙卻沒有從楚臨風的身體裏拔出。血眸色澤轉深,濃濃的不耐煩。右手騰出,黑袍翻飛,砰的一下將雲傲天擊飛。他,打擾自己進餐,該死。
「爹。」
雲少麒、雲少麟兩兄弟驚呼,同時騰空飛起。一左一右接住雲傲天,卻被那強勁的力量擊得倒退數步。最後三人同時撞上身後的山石,噗,鮮血噴濺。三人皆受內傷,後倒在地。
「雲莊主。」
盟主一驚,連緊上前。就著一隻手欲將三人攙扶,卻力不從心。不但將受傷的手臂拉傷嚴重,更被逆力拉倒在地。
血液,血液。
楚臨風胸前刺目的血,爹爹、兄長們噴濺似花的鮮血,那般豔麗妖嬈,邪肆地吞噬著她清冷的心弦。所有的淡然頃刻間粉碎,瀲瀲清瞳不再澄清,憤恨將它遮蓋。究竟、究竟他們有什麼錯?為何一個個都要被傷得血肉模糊?
風突然呼嘯刮起,樹枝吱嘎搖晃。樹陰斑駁,萬物被染上了濃重的血腥。
三千青絲淩亂飄飛,白衣隨風搖曳。纖手摘去麵紗,那張傾城的臉蛋不再飄逸,她化作複仇女俠,手持憑空而立的寶劍站在那裏。寶劍寒光閃爍,她的雙眸如霜冰冷地注視著夜瞳。
夜瞳的所作,藍弦亦憤怒。然而,當他感覺到雲初蕊的變化時。心卻更驚,如此陌生的蕊兒讓他害怕,他明白蕊兒現在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眸,也許待到以後,她就會痛恨曾經的所為。是的,他害怕的是蕊兒會自我厭惡,清冷淡定的她不該成為嗜血的惡魔。仇恨、傷痛,都讓他為她分擔、背負。
紅色衣袍翻飛,他閃身到雲初蕊身前。攔住她的動作,深邃的眼眸對上那雙似冰的倩眸。搖了搖頭:
「蕊兒,他就交給我。你還是先看看伯父與雲兄他們。」
他話一落,雲初蕊的神智全跑了回來。側目望著倒在地上的爹爹、兄長,他們嘴角的血紅得灼目。她隻覺得心弦繃得滿滿,隻要不經意的拔動都會斷裂。手上的寶劍當地落在地上,她跑向爹爹、兄長。眼含憂心,如一個年幼的孩子般守護著最後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