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蓮舟。
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漂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李清照·《一剪梅》
藍天碧如海,白雲色勝雪。知了隨風吟,聲聲揪人心。
少女憑欄倚,白裙搖曳,青絲如雲。幾千思愁繞心間,明眸究竟為誰黯?
說不清,道不明。隻知相思心裏縈。明眸欲語,穿透幾近透明的陽光落入那遙方的地方。離開家已經數日,拋卻初到雲陽城的新鮮,再在望極城的繁碌。夜深人靜之時更多的則是惆悵入心間,家人的麵容鮮明地出現,也不知道自己留書離開。他們可會惱自己?努力不去想另兩道令自己亂心絮的身影,怎奈偏偏那兩道紅似血的身影卻總在反複在腦海浮現。一雙深邃情濃的黑眸,望著自己欲言又止;一雙狹長的單鳳眸,笑意盈盈,溫情幾許。兩雙眸似幽深無底的潭,將她吸附。隻見那行清淚濕了頰,才知是相思。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原來相思早已入骨,思之成疾……
咚咚——
清脆的敲門聲拉回遠去的心思,似氤氳著霧氣的眼又是一片清冷。
「誰?」轉身間,裙擺飛揚。聲音淡淡,宛如一支雪蓮在山顛。
「雲姑娘,夫人請您到表小姐的房間一趟。」門外,傳來細細軟軟的聲音。
「知道了。」雲初蕊答道,漂亮光潔的額頭輕蹙,難道三姐妹的病情有變?想著,腳步毫不疑遲地走出去,打開門。一個穿著翠綠色布裙的丫鬟正低眉站在那裏。
「走吧。」雲初蕊說道,身影飄然前行。
十三、四歲的小丫鬟瞧見前麵雲初蕊曼妙清靈的身姿,平凡的小臉上滿是羨慕。雲姑娘好美啊,就像仙女一般。堡裏的姐妹都說從來沒看到這麼美的人,而且她一點都不驕橫。整個人淡淡的,像朵雪蓮一般高貴。如果她也能變得這麼美就好了。心裏偷偷想著,腳下的步子也不敢慢下來。
陽光灼眼,將整個天地都照耀得熾白。夏風拂麵,高高低低的樹枝搖晃。光潔的地麵,黑影駁斑。
天氣炎熱,丫鬟們揮動著扇子給床榻上昏迷的上官瑤三姐妹褪熱。雖然已經知道她們是被人攝了心魂,但卻依然無辦令她們蘇醒過來。擔憂、傷痛的韓菲珍急不著法,命人請來數名自稱道行高深的道長。擺案、作法一番折騰後,三姐妹卻依然沒有蘇醒的跡象。唯一的希望都在雲初蕊身上,也不知道現在她有沒有想到辦法解除瑤兒她們身上的妖法。韓菲珍忍不住頻頻瞧著門外,丫鬟怎麼還沒將人請來呢?天氣躁熱,心情越發的浮動不安。
「林夫人。」
雲初蕊走了進來,一襲白裙拽地。表情淡然,似一股清泉湧入。令滿室的燥熱也涼了幾分,更令韓菲珍焦燥的心情緩了下來。
「雲姑娘。」韓菲珍迎了上去,琉璃眼裏波光流轉,殷殷期盼。
「可是三位姑娘,病情有變?」看著韓菲珍眼似含淚,情態急切。雲初蕊不由得問道,瀲瀲水眸也跟著朝上官瑤她們望去。卻見她們依然沉醒著,也許是天氣炎熱,慘白的臉倒有些嫣紅,恍若幾朵紅霞飛頰上。床邊,丫鬟們手持雲扇賣力揮動著。
「不是。」韓菲珍搖搖頭,談起外甥女們臉上又是愁雲慘淡之色。雙手忍不住握住雲初蕊的手,急切地問道。「雲姑娘,可想出破解妖法的辦法?」
「辦法倒是想到,不過——」雲初蕊頓住。
「不過什麼?」聽到雲初蕊已有辦法,韓菲珍甚是高興。「如果姑娘需要什麼盡管提,我們一定會傾盡所有的。」隻要能救得醒三個天真活潑的孩子們,不管付出什麼她都願意。雖說她們隻是她的外甥女,可是沒有女兒的她卻早將這三姐妹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破解之法,隻有我一人是不行的。」韓菲珍對上官瑤的感情令雲初蕊羨慕,前世她渴望母愛卻得不到,甚至被母親漠視,遍體鱗傷;今生她的娘親早逝,隻在記憶裏殘留著模糊的影子。
「那麼讓老爺和姑娘一起怎麼樣?」韓菲珍提議道,夫君功力也不淺。兩人合力,應該可以吧。她似乎看到了希望,琉璃眼陡然亮了起來。嘴角微揚,露出幾日來第一抹笑容。
「不行。」雲初蕊搖頭,「破解此術,需一個懂得法術的人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