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唐風晚上睡得很香,第二天早上神采奕奕地,從雞的第一聲鳴叫就已經轉醒,那時天剛破曉。

唐母的眼裏布滿了血絲,端著兩個饅頭和一個雞蛋,見唐風醒了,招呼她過來吃早飯。待唐風走到餐桌旁,唐母伸手把饅頭和雞蛋遞過去,唐風不肯接:“媽,你怎麼不吃?”

“我吃的時候你還在睡覺兒,鼾打得可響了兒。”唐母把唐風緊握的手掰開,把手上的東西一股腦的塞進了唐風的手裏,甩了甩剛騰出來的手,嫌太累了。

唐風顯然不行,但又沒有辦法,隻好悶悶地把饅頭往最裏麵塞。唐母一個巴掌拍在唐風的腦瓜子上:“猴孩子兒,慢點吃兒,吃完了跟你爹去上學而,這時間他還是等得了的兒。”唐風摸了摸腦袋,一點也不疼,不顧滿嘴的饅頭,裂開嘴對唐母一笑:“窩知刀昂。”(我知道啊)

唐母滿臉無奈,把油油的手往圍裙上擦了擦,朝工作室走去,嘴裏嘟囔著:“一個女娃兒那麼粗魯兒,以後怎麼嫁出去啊兒。”響徹一夜的“嗒嗒”聲又響起來了,唐母好心情地在裏麵哼歌兒。

唐風摸抹了抹滿是饅頭屑的嘴巴,偷偷留了一個雞蛋在桌子上就出去了。唐父逆著光,拘僂著身子靠在單車上,睡著。唐風用手推了推他,他驚得跳了起來,失去支撐的單車一下子往唐風那邊倒去,唐風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車子,奈何她不再是原來高大的身板,憑一個6歲小孩的力氣是扶不住單車的,反而被單車一起壓倒在了地上。

唐父覺得心都快要蹦出來了,一把把車拽到一邊,扶起唐風用手拍拍她的臉;“娃兒?沒事了吧兒?別嚇爹兒。”

唐風從唐父的懷裏爬起來,不料左腳一軟,又倒了下去。唐風想伸手去撩起長長的褲腳,隻是唐父比她更快。灰色的褲腿下鮮豔的血紅色愈發不顯眼。見到了血,唐父終於鬆了口氣:“不礙事兒,小傷兒。”

是的,是小傷,對於他們來說。

唐父走過去,把單車從草地上扶了起來,然後再把唐風抱上單車後座,壯實而修長的退往單車上一跨,便穩健有力地開始蹬了起來。

路上的風嗖嗖,迎麵刮來,唐風的臉生疼,唐父盡量把腰板挺直,擋住所有強風。

車輪漸漸停止了轉動,唐父下車一陣小跑,把車支住,大手一揮,把唐風從單車上撈了下來。唐父伸手從口袋裏掏出3元錢遞給唐風:“快去上學兒,中午好好的吃飯兒,別買些亂七八糟的零食兒,晚上你娘來接你兒。”

“嗯。”唐風點頭表示自己知道,“爸,再見。”

唐父跨上單車,騎遠了。唐風這才收回自己的視線,背著唐母縫的花布小書包走進了學校。

“咆哮娃!”唐風直徑往前走。“咆哮娃!”這人真吵,像隻青蛙。“咆哮娃!”聲音越來越近,一隻手搭在了唐風的肩膀上,張天彎腰扶著膝蓋在喘氣。

“你叫我?”唐風詫異的問。

“當然,不叫你還有誰?”張天翻了個白眼。

“咆哮娃是怎麼回事?”

“你居然不知道?”張天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開學那天?”唐風試探道。

“對。”張天爽快地應道。一陣高呼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看,原來那女孩就是‘咆哮娃’呀,長得還不錯,可惜她爸太土了,真讓人看不過去。”

在暗處的高年級生向身邊的同學說著,應該是五、六年級的學生,看上去倒真像是在為唐風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