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國西北,一片莽莽草原。
正值初夏,燦爛的陽光灑在無邊草地上,星星點點的野花點綴其中,一片生機勃勃。
一串輕巧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來勢奇快。
馬上男子一身草原衣袍,頭上戴著帽子,帽簷壓得很低,濃密的胡須遮住了大半張臉。
來到近前,男子漸漸放慢了馬速,回頭張望,嘴裏嘟囔著草原話,“我是不是騎快了……”
話音未落,變故陡生。
就在他向後扭頭的瞬間,左邊遠遠的一個小山坡後突然冒出十幾個灰衣人來,他們手挽強弓,對準了馬上的男子,齊齊射出箭來。
弓上的箭射出之後,手立刻伸到箭筒裏,換箭,瞄準,射箭。十幾人動作迅速,整齊劃一,偷襲的時機掌握得無比精準,顯然是受過訓練的好手。
馬上男子回過頭去,張望、說話的功夫,灰衣人已射了兩輪箭。幾十支箭有前有後,上下分布,完全覆蓋住了男子從頭到腰的範圍,人在馬上根本無處躲藏。
何況此時男子還扭著頭,根本不知道身後的變故。
待他聽到身後嗖嗖風響,幾十支箭已經離他僅有數米遠。
隻要他一轉頭的功夫,或許還根本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就會被紮成了篩子。
說是急那時快,卻見馬上男子根本沒有扭頭去看,仿佛早就準備好了似的,右手一拽馬韁繩,右腳勾緊馬鐙,左腿跨過馬背,身體一矮,把自己完全藏在了馬身後。
動作一氣嗬成,無比迅速,飛箭幾乎是擦著他的身體劃了過去。
這麼遠的距離幾十支箭居然都是奔著他來的,沒有一支箭射偏到馬身上,可見這十幾個灰衣人的射術之高!
隻是此時這種射術卻反倒像是幫了馬上男子的忙,他藏在毫發無傷的馬身後,也不露頭,繼續驅策著馬向不遠的一個山坡飛馳而去。
灰衣人本已停止射箭,他們幹這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料定這種情況下男子必定中箭斃命。誰知事發突然,男子竟然在千鈞一發之際躲了過去,此刻明顯是想藏到山坡後與他們周旋。
領頭的心下驚歎之餘,急忙一聲令下,十幾個灰衣人齊齊瞄準了馬。
此時馬全力奔跑,速度極快,灰衣人眼睛緊盯著奔馬,心裏暗暗計算著馬速。
好,可以了,就是這裏!
十幾個灰衣人心下默念著,手已經要鬆開弓弦了。
卻見奔馬忽然一個急速的變向,繞開了他們瞄準的地方,此後就開始頻繁變向,頻繁變速,但卻是離山坡越來越近。
領頭的心知他們是遇到了高手,冷笑一聲,索性不再集中打擊,命令灰衣人分散射擊。
十幾個人的箭拉開距離,覆蓋住馬周圍的一片區域,不管它怎麼跑,總會有零星的箭支射中。
這一招倒真是奏效,很快馬身上就插了好幾支箭,血流如注。
馬上男子見山坡已近在眼前,也不再迂回繞圈,徑直驅馬直線衝了過去。
馬兒吃痛,此刻已狀若瘋癲,不管不顧得一路狂奔。男子掛在馬身上,也被它帶得上下顛簸,卻始終穩穩得藏著,連衣角都不曾暴露在灰衣人的視線裏。
灰衣人瞄準馬來了一輪集射,眼見馬身中十幾箭,踉踉蹌蹌得馬上要栽倒在地,此時距離山坡還有幾米遠!
一旦男子沒有了馬的掩護,根本不可能躲避射殺。灰衣人嚴陣以待,個個張弓搭箭,屏氣凝神,等著他現身。
就在馬將倒未倒之時,一個身影嗖得竄出來,速度極快。
他一露身形,十幾個灰衣人都下意識得鬆開了弓弦。隻是鬆手的瞬間,大家心頭忽然咯噔一下,直覺哪裏不對。
領頭的反應最快,他眼神一掃,果然,那個身影輕飄飄的,是男子穿的外袍。
隻是此時意識到已經來不及了!
另一個身影閃電般從馬的屍身後冒出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衝向山坡後,一邊跑,一邊居然還衝這邊張弓射箭。
灰衣人箭剛離弦,換箭的手還沒抬起來,他已經嗖嗖嗖連發三箭。
發一箭,灰衣人這邊倒一個,再發一箭,又倒一個,眨眼間,連倒了三個人,都是直中要害,頃刻斃命!
等剩下的灰衣人換好箭支,男子早已躲到山坡後,不見蹤影了。
灰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低頭看看倒地的同伴,隻覺得恍如做夢,那個人簡直就如鬼魅般讓人不寒而栗。
還是首領率先反應過來,他們站在這裏,簡直就是讓人當活靶子,急忙下令退到山坡後隱藏身形。
十幾個人“躲”在山坡後麵麵相覷。
雖然人數上占優,但就剛才那人一瞬間射殺三人的手段,他們這十幾個人聚在一起也毫無安全感。要說他們不是“躲”,是在這裏等待時機再行偷襲,連他們自己都不好意思。
這邊十幾個人默默無語,心有餘悸,卻不知山坡那邊的男子,卻也在拍著胸脯,長出了幾口氣,好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