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不搖了,煙塵也開始消散了。小陝西埋著的頭緩緩抬了起來,隻是腦子還有點蒙蒙的。使勁的晃了晃腦袋,略微清醒了一些,他四下一掃,臉色大變。他大吼著衝到倒塌的牆處,一邊大聲的喊:“雲寒,林燕,夏雪,你們堅持住!”一邊使勁的刨碎石塊,這時候其他的人也都衝了過來,大家不停的呼喊著三人的名字,不停的清理著壓著三人的石塊。
夏雪感覺頭很暈,眼前有點黑,就像是地震剛開始時她被埋在下麵的時候一樣。她意識漸漸的回來,感覺背上有點沉重,她努力的回想剛才的一幕,整個人在想起楚雲寒飛身過來的瞬間身子僵直了,心底的痛無法抑製的在黑暗中流淌了出來。她大聲的喊:“雲寒,雲寒!你還好嗎雲寒?雲寒你說話啊雲寒!”
身邊有點響動,她以為是楚雲寒,大喜之下詢問:“雲寒,是你嗎雲寒?你說話啊!”
耳旁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夏雪,是我,林燕......”
夏雪聽見林燕的聲音,哭著說:“燕子,雲寒不說話,他就在我們背上,他不說話了燕子!嗚嗚——”
林燕一聽,整個人頓時清醒了過來,她試著搖了搖背上的楚雲寒,試探的問:“楚雲寒,楚雲寒你說話啊,你還好嗎?”
背上的人沒有聲響,但是外麵的聲音傳了進來。聽著小陝西他們的叫喊,林燕和夏雪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大聲的回應著他們:“唐飛,你們快點!楚雲寒被壓住了!”
小陝西他們聽見裏麵的回話,更加賣力的清理石塊。很快,石塊被清理開來,露出了下麵的三個身體。隻見楚雲寒趴在夏雪和林燕的背上一動不動,後背上多處地方已被砸爛,鮮紅的血液順著傷口往外流。
夏雪在小陝西他們抬起楚雲寒身體的一刹那就翻身坐了起來,因為楚雲寒用身體擋住了大部分牆體,所以她們倆受傷都很輕。她顧不上自己,撲到楚雲寒身邊,搖著緊閉著雙眼的楚雲寒哭喊著:“雲寒,你醒醒啊雲寒......你不要嚇唬我啊雲寒......求求你,快醒醒啊......雲寒——”
那種撕心裂肺的慟哭,那種焦急的呼喚,似乎起到了作用。緊閉著雙目的楚雲寒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他一清醒就咧了一下嘴,後背多處的疼痛使他不由得痛呼出聲。而這一刻的夏雪等人聽見他這一聲響無疑似是天籟之音。
夏雪兩隻手捧著楚雲寒的臉,讓他的眼睛正視著自己,焦急的說:“雲寒,你醒了,太好了雲寒......”
楚雲寒臉上露出一個笑,這笑裏頭有安慰,有痛楚,他努力的抬起手,摸著夏雪的臉,嘶啞著聲音艱難的說:“雪兒......對......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夏雪哭著說:“雲寒,不要說對不起!隻要你沒事就好,我隻要你沒事!”
楚雲寒喘著氣,呼吸開始有點急促,眼睛不肯從夏雪的臉上挪開半刻,他安慰夏雪說:“傻瓜......我能有什麼......事啊?我還要......還要陪你......過一輩子......”
夏雪流著淚使勁的點點頭,然後一把將楚雲寒的頭擁進懷裏,隻是在她擁住的那一刻,她看到了楚雲寒的後腦勺上的傷口!那是一條幾乎從頭頂到脖頸的傷口,傷口的寬深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傷口處正有鮮血冒出來,裏麵還能看見一些白色的東西,她知道那是——腦漿!
夏雪的臉一下子刷白,她不敢置信的看著傷口,看著懷裏的楚雲寒,撕心裂肺已不足以形容她內心的痛楚,作為一個醫生,他知道這樣的傷口代表著什麼樣的結果,可是她不敢去想,不願意去想,她緊抿著嘴唇,壓抑哭泣的聲音導致身體不住的顫抖。
扶著楚雲寒的小陝西他們也都看到了那觸目驚心的傷口,眼淚填滿了心房。
林燕在自責和難過中搖搖夏雪的手臂,她輕聲的說:“夏雪,快和他說說話吧,遲了怕就......”
夏雪叫著楚雲寒的名字,眼前流過兩人從相識到相戀到現在的一幕幕畫麵。那些歡快的笑語聲猶如還在,那些個日夜的思念仿佛還在,那些真切的追尋似乎還在,那和楚雲寒有過的一切的一切,仿佛從未消失一般的清晰......
楚雲寒輕輕的掙開夏雪的手,眼睛有點困倦,但是強忍著沒有合上,他努力的看著眼前的夏雪,她的頭發,她的額,她的眼睛,鼻子,耳朵,嘴,下巴......她的所有,他都要銘記在心。後腦的痛楚和身體的漸漸麻木的冰涼讓他在災區這段時日見慣了垂死的人也是明白自己將要步入什麼樣的結局。他現在沒有其他的奢望,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將夏雪的容貌刻在心裏,在過那座奈何橋的時候,不要遺忘......
他顫抖著手摸著夏雪的臉,他臉上有種異樣的紅潤,似乎一下子有了力氣,連說話都不是那麼吃力了,他笑著對夏雪說:“雪兒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夏雪抓著楚雲寒的手,努力的不讓自己去哭,可是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她顫抖著聲音說:“雲寒,你會沒事的,你答應過我的,我們要一起手牽著手走過白頭的,你不能反悔的!”
楚雲寒苦澀的說:“雪兒,我沒忘......可是我......我怕是撐不到那個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