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為容玉作胎,柔情合傍瑣窗開。
後半夜突然下起大雨,庭院中幾盆沒來得及搬進來的紫羅蘭被雨點砸得支離破碎。
“可憐了這些花兒。”紫女倚著窗沿,隻淡淡掃了一眼那些掉落在地上的淡紫色花朵,目光再次向空中望去,浸沒在雨簾中。
“昨夜的雨,下的倒真是時候……”
衛莊抬頭瞥了一眼天色,本應柔和婉轉的語調自他口中吐出,卻生生帶了幾分嘲諷意味,但也意外的動聽。
“他還沒來?”
紫女透過閣樓精致的雕花窗口望去,如墨的發絲,黛眉細長,眉梢微微上揚,有一種化不開的擔憂。
“若論在平時,公子已經早早來了,昨日韓王突然急招他進宮,不知所謂何事,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衛莊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淡淡說道:“他一向很沉穩,這種小事還不足以讓你去擔心。”
“是啊,公子確實很沉穩與冷靜,遠遠超出了非常人的範疇。”說到這裏,紫女忽然回憶起鬼兵借道的晚上:“那夜,路遇鬼兵,在生死關頭,他居然露出淡然安定的笑意,仿佛早料到我會來救他,他的這份心性讓我這個見慣生死的人都自歎不如,這種氣場在陰陽家眼中,被稱為雲龍之相。”
“龍乘風雲而上九天,現在風起青萍之末,韓國的風雲已動,就看他到底是條真龍,抑或隻不過是外飾金粉的草龍。”衛莊略有興趣說道。
就在他二人剛說完,一個玩世不恭的聲音突然傳來。
“諸位,久等了。”
尚未敲門,棕色的木門便被一雙白皙的手指拉開,一個華貴的身影走了進來。
他打量了一圈屋子裏的二人,隨後又把目光放到了別處,露出笑意。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韓非一眼就瞧見桌子上的酒壺,快步的又到窗邊盤腿而坐,很隨意的給自己倒上一杯,深吸一口氣。
“七國之中的白花釀,做法不同,各有各的特色,但卻食之無味。但,唯獨紫女姑娘的百花釀,酒香溢人,令人流連忘返,非雪花膏、百雀羚之類的俗香所能相比的,我甚是喜愛。”
說完,韓非端起酒杯,淺酌一口,麵露陶醉之色。
見他的樣子,斜對麵的紫女掩嘴一笑:“就你會拍馬屁。”
韓非歎息說道:“哎,沒辦法啊,畢竟拍紫女姑娘的馬屁有免費的酒喝。”
紫女冷哼一聲,上前一把揪住韓非的耳朵,裝作生氣說道:“哼,難怪你每天都來這,原來你是在惦記著我家的酒呀?”
“哎呀,疼疼。”韓非整個身子都被扯過去,疼得齜牙咧嘴:“口誤,口誤,不光是酒,主要是紫女姑娘的身姿深深吸引了我。”
站在一旁的衛莊臉色鐵青的看著二人,韓非每次來紫蘭軒都要和紫女調侃幾句,作為一個電燈泡,無疑這段時間讓他最難熬。
“你突然被急招進宮,發生了什麼事?”衛莊問道。
聽到衛莊的話,紫女才慢慢鬆開手指。
韓非理了下身上淩亂的衣服,恢複了正經的樣子,說道:“韓國這幾日突然出現了幾個百越高手作亂,或許是當年幸存的百越遺民,兩天的時間竟然暗殺了十二位王宮重臣,把韓國上下鬧得人心惶惶,父王召我前去就是為了尋找應對之法。”
“難道是零?”紫女眉頭微微皺起。
“不,不是。”韓非搖了搖頭,“雖然不是他,但我有種直覺,這件事可能與他脫不了幹係。”
“看公子淡定從容的表情,可想到了辦法?”紫女問道。
“沒辦法。”韓非尷尬的笑了笑,說道:“不過,不用擔心,雖然我們沒辦法,但有個人有辦法,而且,他自會去幫我們處理。”
“誰?”衛莊沉聲說道。
韓非淺淺酌了一口,目光中閃爍著自信:“姬無夜。”
“噢?此話怎講?”衛莊的表情略微帶著意外。
韓非漫不經心的把酒杯放下,站起身來,背負著雙手,緩緩說道:“姬無夜雖然與我們成對立關係,但至少在保全韓國這件事上,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如若沒有了韓國,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姬將軍嗎?他此時比我更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