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奈情歌
幸虧有神官身份,我可以住在大神殿裏.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麼陌生,讓人害怕.大家都在猜測我的身份、來曆,不時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我買了新的衣服,又買了房子,才脫離了這種讓人窒息的生活.
在哈圖薩斯,工作還算好找.身處平民之中,打聽消息方便了許多.我在一個小酒館裏做招待.負責洗碗的大娘的兒子就是卡爾府邸門口的侍衛.我就是從她的口中知道了伊爾邦尼的很多情況.由於我幾近嘮叨的交代,大家雖不明白但都保守秘密,所以伊爾邦尼還不知道我的到來.
聽說像伊爾邦尼這類的侍從大都是心腹.重要,但沒有自由.想探視是很難的.我一直不敢嚐試,其實大半的原因也不確定自己的心情,越是關鍵時刻,就越是猶豫不決.無名指上的戒指提醒我要重視這份感情.我不想簡單解決.但對伊爾邦尼的思念也讓人難以忍受……
"麻煩通告一下,我是伊爾邦尼的姐姐,來看望他."鼓起勇氣,我盡量平靜地說.好在伊爾邦尼的女人緣仍舊不錯,宮女們很快就答應了.
辨認出那飛奔而至的身影,我簡直不能發出聲音.他又長高了.頭發也長了.兩年不見又增添了新的氣質.
笑著迎上去,我問道"侍從可以這麼不莊重嗎?"
"寶貝?真的是你?"
聞言,我們兩個同時臉紅了.我教過他一些漢語.比如:"寶貝"是對極珍愛的人的昵稱.聽到他這麼叫,雖然親切,但也太難為情了。
他吞吞吐吐地解釋"平時我就是這麼叫你的,所以……"
"平時?你不是叫我&39;喂&39;嗎?"
"不是的,不是的.後麵還有小聲的&39;寶貝&39;.真的!"
……
看著伊爾邦尼就在我的麵前,一種壓抑的不真實感驅使我緊緊地抱住他.孤獨和恐懼都可以滾開了;尼瑪去世時積攢下來的悲傷也都可以發泄了.在這個小我七歲的男人的懷抱中,我原以為幹涸了的淚水又泛濫起來.他有一點手足無措,但不問,隻是輕拍我的背.
時間很快,有人來叫他回去了.我們約定了時間.伊爾邦尼親親我的臉,消失在院落中.
我們可以見麵的機會很少.他不能離開太久,我又總是有工作.空閑的交集不是太早就是太晚.
隻有一次.王族宴會.宮裏放了他一個晚上的假.我們才有了個較長的約會.
又是夕陽,又是同靠著一棵樹.他開始講他的計劃.一般來說,侍從是不允許結婚的.但他要試一試,去向王子請求,向國王請求.如果不行,我們就逃跑.逃得遠遠的,埃及也好,北方也好,要不然就去我那個東方的國家.總之,我們一定要在一起.
平時看上去那麼沉穩的他也有這麼多夢想嗎?欣賞著他興奮的臉,不忍打斷那滔滔不絕的話語.
太陽落山.伊爾邦尼唱起了情歌,仍舊動聽.磁性的嗓音把一個深情的男人表現得淋漓盡致.雖然隻有十八歲,要不是看到他剛才幻想的樣子,我也會以為他是個大人了。
輕喚他一聲,我講起了我所知道的未來,講起了那個我所知道的軍師一樣的伊爾邦尼,講起了一個沒有我存在的故事.不是我不想和命運抗爭,我知道,我們逃不掉,王室更不可能為兩個平民改變規定.伊爾邦尼可以成為一個宰相,這不重要,我們不在乎有沒有地位,但我不要他死.
無道刹那教我,隻要說相反的話就可以了.我同樣可以告訴伊爾邦尼,我根本不愛他,我對他隻是姐姐對弟弟的喜歡.我也確實那麼做了.原本神采奕奕的臉變得比月光更慘白.我摘下戒指遞給他,他並不接過去,狠狠地搖我的肩膀,一遍又一遍地問"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推開他,把戒指扔在地上,大聲說"你到底有完沒完?我怎麼會愛上你!別開玩笑了!"
他退開幾步,不置信地看著我.在他轉身跑掉的一瞬間,我知道,再有一秒鍾我就會崩潰了.確定他不會回來,我的眼淚才掉下來.整個晚上,我跪在地上摸來摸去,天快亮了,才找到那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