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大年初二的早上,家裏吃過早飯,徐老縣長要回山上老家。徐澤仁一直是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江老母一再挽留,山上沒有暖氣,家裏冷清清的,你爺孫兩上去受凍,還不如在這裏坐著,家裏人多可以拉拉話,也省得一日三餐你們爺倆自己做,山上凍手凍腳的多不方便。

徐老堅持要走,馬後炮很高興,他也不想在這裏呆著。初二縣裏沒開集,公交沒通,徐澤仁假意挽留幾句,親自開車送徐老上山。

到了門口,徐澤仁沒進去,車都沒下,直接調頭回縣裏,徐老頓時老淚縱橫,“他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

徐老無奈的搖搖頭,徐澤仁的變化讓他想不通原因,自己的變化也讓他感到無奈。

新學年的第一天,馬後炮感到學校,學校裏一切沒有變,因為報名太擁擠老師動手打了幾個學生,當場就有人走掉,老師指著學生威脅道:“出了這個校門,哪一個校門你都別想進。”

這學生當場被老師判了死刑,這輩子注定要做個沒文化的人。但老師的威脅沒用,最終人家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開學的第二個禮拜,馬後炮家裏發生了一件大事,馬後炮的奶奶走了,馬後炮看著門口的花圈,和紙馬紙人竟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院子裏是村裏的幾個老人在忙活,爺爺坐在門檻上,那個至今他不曉得名字的父親沒在家。

家裏死氣沉沉,那幾個忙喪事的老頭,偶爾像幽靈一樣從這個屋子漂到那個屋裏。

午飯後,馬後炮要去學校,本家的一個叔叔告訴他今明兩天,不用去學校。而且還必須待在家裏,家裏很忙,他卻不知該幹什麼。

第二天奶奶要下葬,馬後炮穿著孝袍跟在棺材後邊,昨天沒有哭聲,今天還是沒有哭聲。

那個父親也沒有回來,出殯的隊伍一路從村子裏走過,起殯前先放炮。然後每家們口就有一縷青煙升起。爺爺抽抽咽咽的跟在後邊。

奶奶走後馬後炮感覺這個家像一座荒山,四處都是空曠的山野,自己說話都能聽到回聲。爺爺像一個木偶,站著能站一天,坐著也能座一天,出去了一天不回來。

家裏成了這樣,老師出於同情,不怎麼打馬後炮。馬後炮還是經常逃課,徐老縣長勸馬後炮好好學習,馬後炮隻是搖搖頭,這些東西他已經學不進去了。

徐老見馬後炮這個樣子,也不知再該說什麼,一場春雨過後,一切有了生機,樹上有了嫩牙,山上的草也綠了,陽光更加柔和舒服。

馬後炮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扶著徐老,兩人早上上山,下午回來。坐過春天,到了夏天,一切都熱鬧了,山上鳥語花香,蟲名不止,馬後炮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夏天,清晨一大早他就端著茶杯和徐老上山了,他們比田裏勞作的人還要早。

這時候山上的空氣很清新,蟲鳴鳥叫很清脆。徐老坐下開始講他小時候,講這裏幾十年前的樣子,和那時候的熱鬧景象。

清晨騾馬鈴聲響徹山野,吆喝聲,鋤頭挖地的厚重聲,鏟子鏟地聲,麥鐮割麥聲,多熱鬧啊!那時候我們很踏實,也很充實,更值得一提的是,我們很能幹,能吃苦有力氣,不怕累,人還很熱情。不像現在,人都生分了,一個見了一個懶得搭理一個,親生的都會變陌生。

馬後炮聽著心裏很高興,他感覺這裏很美好,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甚至他感覺到了親人的溫暖。

徐老說著眼前暗淡了,眼下這裏這麼荒涼,勞作的沒幾個人,而且速度很快,幾天地裏的活就能幹完,整個夏天他們麵對的都是荒山。

徐老和馬後炮互相陪伴著坐過夏天,到了秋天,漫山遍野一片秋黃,鳥在悲鳴,樹上的葉子在秋風中掙脫了樹枝在空中飛舞。

秋風蕭瑟,徐老和馬後炮坐在荒草叢中,徐老突然感覺到自己要去一個很遙遠的地方。那個地方比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要荒涼好多。他很感激的看著馬後炮,不知他何去何從。

一個陽光無力的午後,徐老讓馬後炮端著茶杯先上山,他隨後就到,馬後炮猶猶豫豫的一個人端著茶杯去了。他一步三回頭,身後沒有人跟來,到了山上他坐等到下午,徐老還是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