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3日,一個全球矚目的日子。在這個舉國歡慶歡度抗戰勝利70周年的日子裏,全國放假了,學校停課,工廠停工,幾乎所有人都在忙著觀看著這場盛世的閱兵。此刻趙雷卻坐在地鐵上,上麵稀稀朗朗的。他無心觀看那激動人心的畫麵。在他看來,那些整齊劃一的分列式,就好像是在嘲笑他,中國都已經強大了,為何你還不強大?讓他有一種淚流滿麵的感覺。
剛入秋,天氣稍轉涼,可是對趙雷來說每一天卻如寒冬一樣煎熬。他是一名船舶裝配工,前幾年行情穩定的時候,雖然工作很辛苦,可是做為一個農村出來的打工仔生來就肯吃苦耐勞。通過這幾年的辛勤努力,他也存了不少錢。為了老婆孩子的生活條件能更好點,為了兒子能有個更好的讀書條件,他狠狠心貸了點款,又向親戚朋友借了些,咬咬牙交了首付去年在縣城裏買了套商品房。原本以為日子會一天一天更好的,可是進入2015年畫風直轉,受鋼材市場低迷和船舶業務慘淡影響,船工們幹活有一天沒一天的,今年輾轉了揚州、廈門、南通、南京等好幾個船廠,也一無所獲。每個月收入從七八千變得不穩定起來,好的時候四千多,慘的時候,半個多月沒活幹。連著交了半年的房貸,家裏已經窮得快揭不開鍋。
趙雷昨天下午才到的家。原本打算趁著晚上回來,能夠和老婆說說這事,訴訴著心裏的苦,盼著妻子精神上安慰他,最好能一起想點辦法共度難關。
可是老婆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沒有那種同甘共苦意思,隻是靜靜的聽他把話說完,也沒有多說什麼,隻丟下一句“掙錢養家是男人的責任,我哪來的辦法?”早早的就睡了。望著老婆那一臉無關的表情,木訥的趙雷也不知道所措了。
這一夜安靜的可怕,沒有了久別勝新婚的喜悅,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隻是背靠著背側躺在床上,聽著彼此傳來的呼吸聲,在無比糾結中睡去。也許這就是同床異夢吧。
到了早上,趙雷實在忍受這個默默無言的煎熬,沒到就五點起床淘米用電飯鍋裏煲粥了。然後打算出去順著公園跑上一公裏發泄下再轉回來,再去菜市場買菜,順道帶些早點,回來叫喊老婆孩子起床吃飯上學。可能是很久沒有跑步的原因亦或許是天氣還很悶熱,今天跑完步回時流了很多汗,衣服都濕透了,他就打算回去衝上一把再去菜市場買菜,剛推開門卻發現妻子方靜早就已經起床,一個人坐在窗前發呆。
“你今天起得有點早呀?”
“是啊,我也想多睡會就是睡不著。”
趙雷不知道如何去接,昨天晚上和妻子方靜的聊天讓他有些難受,感到悲傷亦或無力。可是老婆說的都是事實,鐵一般的事實。
他不敢也不想和方靜再聊天,便不再往下接了:“那你等一會,我出去買菜,回來就能吃飯了。”他放棄了衝涼的想法,轉身就出門買菜去了。
整個早飯吃得也是索然無味。趙雷突然間有些恐懼和害怕這種冷暴力,害怕突然的不開心引發更激烈的爭吵。他假裝接了個電話,稱老板有點活讓他處理下,背上行囊逃離了這個讓他覺得有些室息的地方,盡管這裏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