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牽著他的手,就像普通的小情侶一般。手中是他的溫度,眼中是他如玉的側臉,他走在她身邊,即便沒有同她說話,莫淩音的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一股滿足感,這滿足中夾雜著無法言說的幸福,險些讓她沉溺其中。
他們走到橋頭,橋下水波清淺,月色如銀,映襯著水波都染上了柔和暈色。這片暈色上卻是一片花的海洋,燈的世界,大大小小的蓮花燈,漂浮在水麵上,那粉色的花瓣像是亭亭舞女的裙,開在這水麵上,好不壯觀。
卻在此時,顧陌宇輕輕鬆開了她的手,他抬腳走到橋中央,深黑的眼眸看著這萬家燈火,那燈火在他眼中跳躍,起伏不定。不知為何,莫淩音心中一慌,她急忙走過來,看著他微微側過來的臉,莫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公主,忘了我吧。”
他的聲音平淡,眼眸沉靜。言語卻讓莫淩音瞳孔一縮,手指緊緊得攥著,眼眶瞬間就紅了。
因為,她聽到了他語氣中的堅決。實際上,他不著痕跡的拒絕過她很多次,但都沒有哪次如現在這般讓她難受。
然而,這他第一次直接的拒絕她,他從來都是這樣,無論她怎樣示好,他都無動於衷。她知道他性情本就冷淡,又因多年處在危機之中,心中戒備極深。但她總覺得隻要自己努力總能讓他接受她,但為什麼啊,她都做了這麼多了,他卻總是這種態度。
莫淩音心中又氣又委屈,她緊緊得咬著嘴唇,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一言不發。
看著她微紅的眼眶,顧陌宇輕輕歎了口氣,心中到底有些軟了。
他伸手觸上她的唇,製止了她咬嘴唇的動作。
莫淩音雙唇一鬆,她睜著眼,眸中水霧若現,竟帶著幾分稚童般的迷茫與無辜。
顧陌宇的心忍不住又軟上一分,他的眸光也變得柔和起來。
他輕輕牽起她的手,將她帶到橋邊站好,然後又鬆開。他們眼前依舊是那片月色與花海,身後卻是來來往往的人群,小孩嬉笑,情侶調笑,眼前寂靜,身後喧鬧。
他們站在橋上,男俊女俏,皆是難得的好相貌,來往人群總是忍不住看他們一眼,驚歎他們的般配。但無人知他們言語中的嚴肅與波濤。
“公主,我出生潯國,是潯國的第六個皇子,太子和四皇子都是皇後所生,大皇子是丞相之女賢妃所生,而三皇子是由禦史之女容嬪所出,其餘的比我小得皇子皆是母親健在且家族有些勢力的,隻有我是在出生的時候,母親就已去世,並且聽人所言,母親是個孤女,在京城並無親人,更別提其它勢力,所以……”
“所以因為你無人依護,你才被送到雲若了。”莫淩音忍不住搶了他的話,眼睛定定的看著他。
看她表情,顧陌宇忍不住搖頭失笑:“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同情我,我……算了,你先聽我說完。我因無所依靠,而自身又太過聰穎,惹得皇上注意,即便我無勢,但因我太過年幼,不懂隱藏鋒芒,還是讓那些人對我生了忌憚,所以才想趁我羽翼未豐將我送走,好讓他們少了個與他們競爭的對手。而我人單勢微,沒有一人替我說話,我除了被迫接受,別無選擇。”
他看著水麵,聲音平靜溫涼,說得仿佛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但莫淩音聽著還是忍不住心疼,怪不得來到雲若後,他小小年紀就懂得隱避鋒芒,養精蓄銳,原來不是天生就會,而是親身經曆過的啊。
他的眼中突然有了情緒,她聽他道:“當我被迫離開的那一天,我看著那片青山綠水,我想,終有一日,我會回來,而我歸來時……”這風突然靜了,聲音突然停了,遠處青山也無聲,他的眼中突然有了情緒,那是莫淩音從未見過的光彩,他不再是以往的君子如玉,玉之光芒,凜於內而非形於外了。她聽他道:“我定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
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
我飛起時,那天也讓開路,我入海時,水也分成兩邊,眾仙諸神見我也稱兄弟,無憂無慮,天下再無可降我之人,再無可拘我之物!”
少年的壯誌如山河的震動,不輕狂怎能是年少,不放肆怎麼稱天驕。
而此時世界安靜了,一時萬物無聲,此時君子,如蒼穹日月,日月之光芒,灼灼逼人,熠熠生輝;
此時君子,與光同塵,與日月同輝,與山河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