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破我心防陳心曲(1 / 3)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吳宮宴飲,一派祥和,觥籌交錯,祝禱聲聲。

周瑜一向酒量甚好,今日卻有些微醺迷醉,他身形搖晃地向孫權請求舞劍助興,陸遜心中暢快也隨聲附和:“都督一人舞劍猶如孤鶴出雲,甚為寂寥,不如你我二人來個雙虎爭雄,為主公和眾同僚一吐胸中快意!”

孫權頷首,早有耐不住性子的大臣打起賭來究竟誰的劍藝更加精湛,侍奉宮女心中也默默雀躍,為自己能欣賞到東吳兩大帥哥的劍術而興奮不已。

周瑜的吟霜劍鑲滿蟠螭暗紋,在連枝燈光芒的籠罩下顯得柔和優雅,正與他溫潤如玉的外表相得益彰。陸遜的身姿更為頎長秀逸,尤其那對丹鳳眼高挑入眉,媚氣盡顯,落玉劍上錯銀嵌玉,大大小小的寶石散落如星雨,華貴的氣勢盡顯他世家子弟的出身。他二人進退自如,騰挪旋轉,一招蒼雲問月,一式玄武出海,觀賞性大過戰鬥性,直看得人眼花繚亂。

驀然一個麵飾輕紗的女子從屏風後飛身而出,她騰空而行似腳踩朵朵蓮花,使出極精妙的輕功,令在座瞠目結舌。周瑜和陸遜均未料到會有外客打擾,怔愣間被她的橫波劍搶占先機。她劍花繚亂,耀迷人眼,招招狠毒,卻不是點到為止。為保自身,又要控製下手輕重,周陸二人隻得勉力回擋。

究竟是何人敢在主公的眼皮底下放肆?不容多想,橫波劍的劍氣又一次逼近。周、陸二人眼神交彙,已知對方心意,使了一招二龍戲珠將她圍困,又加之一招馬踏飛燕,吟霜劍和落玉劍生生壓住橫波劍的攻勢。周瑜忽然棄劍,以極快的速度打落她握劍的手,將她的雙手鉗製身後,在她耳邊淡淡說了一句,“郡主,承認了。”

周瑜方才飲了不少玫瑰釀,酒氣混合著花香,沁人心脾,孫尚香甚至想就這樣被周瑜多鉗製一會。

孫權真拿他這個獨立特行的妹妹沒辦法,可也不得不虎著臉輕叱:“尚香,又胡鬧!還不快給周都督和陸縣令賠禮,回後堂去!”

孫尚香解下飾麵的輕紗,笑容如陽光:“今日大捷,既承哥哥運籌帷幄、領導有方,又是江東眾文武同心戮力的結果,尤其程老將軍,英勇無雙,不減當年,我為老將軍舞劍慶功,有何胡鬧?”

程普心情極佳,聽郡主如此說更是受用:“郡主武藝精湛,乃巾幗豪傑,特為老朽舞劍助興,臣不勝感激,謝主公恩賞!謝郡主恩賞!”

其他臣僚見狀也紛紛附和,說著各種溜須拍馬的吉祥話。

孫尚香向後堂走去,轉身前頗有深意地望了周瑜一眼。

孫尚香的貼身宮女董貞在周瑜身邊悄聲說道:“郡主請周都督到後堂一敘。”

眾臣還在舌燦蓮花地說著恭維話,根本不知郡主對周瑜的“特別待遇”。按製外臣不得隨意覲見主公內眷,周瑜深知此理,不敢造次,忐忑地望向孫權,請求主公示下。

孫權像是遇見了極難解的問題,尷尬不語,他知道尚香的心意,可是公瑾已經娶妻,為什麼她就不能斷了念頭,好好整理錯置的心緒呢?哎,都怪他從前未曾好生防範,在尚香成長最關鍵的少女時期讓周瑜教她學劍,如今妹妹的情根深種也有他的過錯。尚香身為郡主,將來免不了走政治婚姻的道路,不如讓她現在開開心,就當作彌補吧,罷了罷了,孫權微微頷首,認可了董貞的邀請。

~~~~~~~~~~~~~~~~~~~~~~~~~~~~~~~~~~~~~~~~~~~~~~~~~~~~~~~~~~~~~~~~~~~~~~~~

後堂花廳,彌漫著檀香的味道,月色靜好,侍衛左壹急匆匆地向周瑜彙報了些什麼,又急匆匆地走了,此時的周瑜眉頭微皺,有些腳步虛浮。孫尚香背對他而立,瞧不見喜怒。

“郡主萬安”,周瑜正欲行禮,孫尚香突然轉身發力,劍鋒直指周瑜喉間,周瑜大驚酒頓時醒了一半,他側身滾落,就地勢給尚香後背一掌,郡主飛勢踉蹌,橫波劍脫手,直直飛向侍奉一旁卻來不及躲閃的董貞。此情此景凶險萬分,電光火石之間,周瑜再次騰空躍起,幾招急速的寒塘淩波勾住劍尾的流蘇,回力一拉將劍身拉回,橫波劍在空中翻轉幾圈,直直插入開滿藍紫色小花的灌木叢。

孫尚香好武,在前廳未曾盡興,本想出其不意再和周瑜比試幾招,不料又在三招之內輸得落花流水,還差點傷害董貞性命。

“尚香敬服!不知周都督可願收尚香為徒?”

收郡主為徒?他周瑜何德何能!周遭的香氣快要讓他的嗅覺失靈了,他隻覺得頭昏腦漲,語氣卻不敢有絲毫怠慢:“郡主自幼喜愛男妝與武事,瑜是知道的。隻是瑜要常常駐守外任,實不得空閑,何況將軍府武藝高強之人眾多,為何偏偏是臣?”

孫尚香走近周瑜,蓮步款款,腰肢嫋嫋,周瑜皺眉,記憶中的郡主素來對女子之嬌媚柔弱嗤之以鼻,喜以大丈夫自居,為何今日這般反常?

尚香很滿意周瑜的好奇和疑惑,勇敢地直視他迷蒙不解的眼睛,姿態高傲,語氣果決:“那些草莽匹夫豈能配得上我貴重的身份?在我眼中,沒有人比你更好更合適。何況,三年前的夏天你曾為我師,彼此熟稔,隻有你最知道我的弱點和缺陷,我也最習慣你的教法和路數,周公瑾,你當仁不讓!”

尚香迫視周瑜,決意要凝視到他同意為止,的確,還沒有一個女人敢如此挑釁地和他對視,他心裏輕輕一歎,當年的小郡主真得長大了,有了自己堅不可摧的想法,想勸動她很難:“瑜是外臣,不便輕易出入將軍府,還是請郡主另擇良師,以免耽誤郡主劍術進益。”

“你一力謙辭,難道是想早些抽身回府教姒瑾彈琴嗎?我的身份比她尊貴,那麼我的事自然比她重要啊,你怎麼隻想著她……”董貞不住地給尚香使眼色,尚香說話的聲音才漸漸小了下去。

空氣真香啊,周瑜隻覺渾身酸軟,心裏無奈地苦笑,尚香那撒嬌氣悶的語氣分明還有小時候的影子,可是為什麼會提到姒瑾呢?難道他不教郡主劍術就是為了家中等待的姒瑾?什麼邏輯,什麼樣的較真心理啊!

他的本職是領兵打仗的水軍都督,可不是陪伴兒女情長、教授琴棋書畫的閑人。嗬嗬,姒瑾,此時的你究竟在做什麼?和誰在一起?我倒真得有些好奇呢。

“總之我會跟仲謀哥哥說的,你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