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宮已有十餘日,太子殿下夜夜喚我侍寢。我深知物極必反的道理,卻也勸不走他,心裏也十分焦急。更是深知一眾姬妾不會放過我,特別是栗姬。
這日,殿下去了未央宮覲見陛下,我正在殿內奉殿下之命繡鴛鴦枕。梅蘭在我身邊為我挑選絲線,我一邊繡花,一邊尋思今日怎麼讓殿下去別的殿。正煩惱之時,宮人通報,栗姬娘娘到了。
我趕緊起來,對栗姬一拜,道:“姐姐萬福,今日怎麼有空來芙蓉殿看妹妹,妹妹真是受寵若驚。”
栗姬輕哼一聲道:“是妹妹沒空吧?殿下日日留宿芙蓉殿,妹妹怎麼還有空在這裏繡花呢?”說著,走過來拿走我繡的鴛鴦,冷笑道:“還繡了鴛鴦?看妹妹與殿下鶼鰈情深,姐姐真是羨慕不已啊。隻是妹妹忘了吧,這是皇宮,殿下是太子,怎可獨寵一人。古有妲己褒姒魅主誤國,如今,妹妹不會是想步她們的後塵吧?”
我驚恐,屈膝跪下道:“娡兒不敢,娡兒並無專寵之意。且殿下也不是紂王等昏庸之輩,隻是娡兒初入宮,殿下圖個新鮮。今日殿下還與妹妹說到,幾日未見姐姐,想念姐姐得緊,今日便要去姐姐那裏呢。”
栗姬聽完,臉色緩和了許多,自己尋了個坐墊,輕輕坐下,道:“姐姐也知道妹妹是明事理之人,斷然不會專寵後宮。姐姐隻是先來無事,向妹妹討杯茶喝。”
見她如此,我的心裏更是無比放心,瓶她如此這般淺薄的城府與心智,斷然贏不過我。隻是殿下重情義,她生得美豔,又加上育有兩位王子,我自是不會見罪於她。便對梅蘭道:“梅蘭,上茶。”
梅蘭極不情願的端上一杯茶,詳裝恭敬的道:“栗姬娘娘請用茶。”
栗姬輕抿了一口,道:“好茶,這麼上等的君山銀針,姐姐可是在皇後娘娘的椒房殿才得以飲用。不想,在妹妹這,這麼珍貴的茶葉倒如平常了。”
我聽完,心裏一緊,暗自責怪梅蘭不知輕重。這君山銀針,采用的全是肥壯的芽頭,製茶工藝精細,分殺青、攤放、初烘、複攤、初包、複烘、再攤放、複包、幹燥、分級等十道工序。而這上等的君山銀針更是稀少,每年送到宮中也不過數十斤,除了陛下、太後、皇後及為數不多的幾位嬪妃外,很少有人能喝到。而我甚是喜愛此茶,殿下便留了不少在此處,都是今年剛剛送進宮的,這怎能不叫她吃味。
我淺淺一笑,淡淡的道:“栗姬娘娘見笑了,這不過是殿下愛喝,上次落下一些。娡兒一直沒舍得喝,這不姐姐過來,妹妹就借花獻佛了。”
栗姬笑道:“如此便多謝妹妹了,姐姐也甚愛此茶呢。”
“姐姐喜歡便好,娡兒隻覺此茶貴重,唯有此茶才配得上姐姐這般尊貴的品味。”我剛說完,栗姬娘娘便喜上眉梢。出生低賤,向來是她一塊心病。雖然有殿下的寵愛,也育有兩位王子,但她並無封號。
栗姬笑道:“還是妹妹懂我,姐姐沒什麼地方好,就是喜好之物比別人尊貴些。既然今日殿下要去我的合意殿,姐姐也不久留了。今日隻是與妹妹提個醒,見妹妹如此明事理,姐姐就放心了。如此,姐姐先行離開了。”
“恭送姐姐”
栗姬走後,梅蘭不滿的道:“良娣娘娘,雖說栗姬是宮中老人了,可她畢竟沒有封號,您可比她尊貴多了,您怎會在她麵前如此低三下四,梅蘭看了心疼。”
我麵色一緊,道:“梅蘭,你入宮多久了?”
梅蘭好奇的望著我,道:“回娘娘,兩年了。”
我不禁蹙眉,道:“那也不算短,可是,梅蘭,你今日怎會如此糊塗!”說完,麵色一黑。
梅蘭嚇得跪地,道:“娘娘,奴婢不知所犯何罪。”
我扶起她道:“你無須驚慌,我知你隻是一時糊塗。但在皇宮中,一朝不慎就會招來災禍。你今日將這麼貴重的茶端與她,她不但不會感激,反而會妒忌我能擁有如此稀有之物。如若不是我應對得宜,今日,她又如何會善罷甘休?”
梅蘭恍然大悟道:“梅蘭受教了,多謝娘娘提點。日後,梅蘭不會再犯此類錯誤了。”
我微微笑道:“你入宮尚短,你也說過之前都在殿外伺候,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你自是不明白。以後,定要多留些心眼。”
梅蘭恭敬的道:“諾。”
我看了看時辰,估摸著殿下要來了。便囑咐梅蘭道:“梅蘭,將栗姬剛剛所喝的茶杯打翻在地,然後到殿外守候,太子回殿就及時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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