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的人還好,驚詫居多,兗州這邊,蔣飛的眼神險些冒出火來,底下將領們的拳也都攥的死緊。要不是林寧還沒表態,他們早就跳起來開罵了。
在座之人,誰不知江玄徹和蘇洛羽是從小定親的?如今王仁當著自己外甥女的麵,讓準外甥女婿娶自己的女兒,他這是想要將蘇洛羽往哪裏擱。他們的主公,豈能受這般折辱。
江玄徹的眼神倒是沒向林寧那邊瞟,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江玄徹神色有多不豫,那臉色黑的,如同醞釀著狂風暴雨,手中的酒盞都快被他捏變形了。
可他還是默默起身,向王仁上首一禮,一字一句毫不含糊的道:“世伯美意,小侄卻之不恭。”
在場眾人瞬間嘩然,蔣飛騰的一聲站了起來,張口欲罵。林寧將酒盞往桌上輕輕一擱,淡淡瞟了蔣飛一眼。蔣飛嘴邊的話又噎了回去,向後退了一步。
林寧站起身來,端起酒盞,向王仁和江玄徹遙遙一讓,道:“恭喜舅父,恭喜江世兄。待大婚那日,洛羽必備厚禮相賀。”
林寧一句話,如同平地席卷的風,一下子卷走了廳中所有的聲音。笑鬧聲,聊天聲,杯盞相碰聲,一切聲音都歸於沉寂,唯餘視線相交,驚疑揣測變換不定。
江玄徹與王仁的眼神也都落在了林寧身上,江玄徹目光深深,心思莫測,王仁則是三分驚疑,七分驚喜,想不到外甥女會這麼通情達理。
林寧的目光則平靜的與王仁對視,雙目中全然是欣悅和祝福,看不出浮光瀲灩的清澈眼波下隱藏著什麼樣的情緒。
“好,好好!”王仁一聽此言,三分懷疑去了兩分。也端起酒盞與林寧對飲而盡後,對在座將領道:“今日大喜,諸位務必盡興,務必盡興,哈哈哈!”
當晚的宴會持續到了子時。
江玄徹一杯又一杯的喝著酒,雙目幽深一直盯著林寧,目不轉睛。最後喝的酩酊大醉,林寧囑咐他手下的將領將他架了回去,好生照料,自己則轉身回了營地。
蔣飛緊緊跟著林寧出來,看林寧跨上戰馬一騎絕塵而去,也忙騎上自己的戰馬追了上去。直到晚風將整個人吹的涼透,林寧才勒馬停了下來。
天邊弦月高懸,月光透過霧蒙蒙的雲氣,曠野上被黑暗籠罩,蔣飛若不是跟的近,早就失去了林寧的蹤跡。
馬匹喘著氣,白霧狀的呼吸散在空氣中。蔣飛也喘著氣,馬匹踱步到林寧的身邊,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茫茫黑夜不見邊際。
“主公……”蔣飛猶豫的開口。他自己心中方且一口怒火燒的上不去下不來,林寧心裏又會是怎麼樣的難受?
而林寧的表情卻平靜的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她隻是望著夜色一言不發。
曠野上的風呼嘯而過,風中隻有林寧一人的披風獵獵作響。聽了這種聲音許久,林寧的嘴角忽然彎起一抹微笑。
“走吧。”
林寧一拽韁繩,帶著戰馬轉了一圈,向營地的方向行去。
蔣飛摸不著頭腦的轉身跟上。遠方營火的光芒熠熠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