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9章(2 / 2)

“你……你怎麼知道這個!”

謝醉橋話出口了,才醒悟過來自己是說錯了話,隻是想收回也來不及了。

“我去年中秋送到王母廟裏的那個香囊,被你怎麼著了?”

明瑜沉下臉逼問。

謝醉橋暗怪自己糊塗。怎麼想都沒想,就一字不落地把她那塊絲帕上的繡字都背了出來。支吾了幾下,見她整個人撲了過來,像隻小老虎般地瞪著自己,賴是賴不過去了,苦笑了下,翻身下了榻,到了那架紫檀櫃格前,拉開最上麵的櫥門,摸索出了一塊帕子,捧到她麵前。

明瑜一把奪了過來,解開帕子,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帕子裏包著的是,不正是自己去年用心做的蝠形香囊?連下麵綴著的沉香瓔須也還在,隻是原本用絲線封住的口被拆開了,她扯出了一條繡帕,抖了下,果然是自己的。

這東西,不是應該早在王母廟裏的大鼎中化為香煙?怎的竟會落到他的手上!

明瑜抬眼望去,見他望著自己麵有慚色,一下便已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必定是他那時就存了心思,所以在人後弄到了自己的這香囊。

她本該惱怒的,因照了大昭的風俗,這香囊隻有在王母廟中化為香煙,才能叫她的心願上達神明。如今曉得被他順了去,又見他一臉討好地衝著自己笑,竟是氣不起來,隻板著臉道:“好啊,那時候我見你還有模有樣的,沒想到一轉身竟然做出這樣沒臉皮的事。你說,要不要現在把你扭送回江州官府,請謝大人重重打你幾板子?”

謝醉橋不願道出這香囊是先經了堂弟的手才到他這裏的,幹脆認了下來,一把抱住了她便強行親了過去,堵住她嘴巴,明瑜手腳並用捶打了他幾下,隻哪裏敵得過他的力氣,沒片刻便被壓在枕上動彈不得。

“你做錯了事在先,現在還欺負我!”

好容易得了開口的機會,明瑜兩頰酡紅地瞪著他,氣喘籲籲道。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都是為夫的錯。我這就鬆開你,隻要不把我扭到江州衙門去,任你責罰!”

他說著,真的鬆了她的手,從她身上翻身滾了下來,雙手交叉於腦後,仰麵躺在那裏,笑嘻嘻望著她。

明瑜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還真有些拿他沒辦法了。哼了一聲便扭身躺了下去,朝裏而臥,不再理睬他。

“阿瑜……”

片刻後,聽見身後傳來他的輕喚聲。當沒聽見。

一隻臂膀伸了過來,攬住了她的腰,把她拖了過來,兩人背腹緊緊相貼。

“阿瑜,你的心願雖然沒有上達天庭,隻已入了我的心中。我定不會負你。你帕子上繡了最要家好人歡……”他腦海裏浮現出了那本畫冊,頓了下,繼續道,“我雖不敢妄斷你到底為何會有這般的執著之念,但你放心,隻要有我在的一日,你我夫妻同心,你娘家便是有再大的不順,咱們也一定能渡過去的。你信我!”

明瑜心口一酸,數年來一直壓在心底的恐懼和鬱結此刻仿佛被他的話都勾了出來,翻身過來,伸手緊緊抱住了他的脖頸,把自己的臉貼靠在他的胸口,感覺著他強健而穩重的心脈跳動。

感覺到她在流淚,謝醉橋一怔,隻是很快抱她更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像在哄孩子般地低聲道:“阿瑜,你要是心裏難過,隻管哭出來便是。”

明瑜哽咽得更是厲害。

從十歲後醒來的那年開始到現在,她無時不刻不在告訴自己,這一次她會過得很好,榮蔭堂的命運也會徹底改變。但是無論她做什麼,心底裏的那絲隱憂卻一直不曾被打消過。甚至在她嫁了謝醉橋這個丈夫後,她越覺得自己過得幸福,那絲隱憂便更如毒蛇般地盤踞在她心底,不時冒出頭來,讓她在夜半夢醒時驚醒。

三皇子隻要一日還有可能登基,她的恐懼便永遠不會被徹底打消。

她抱住身邊的男人,流淚不停,直到他再次吻住了她的唇。他的味道讓她終於沉迷在了其中,漸漸停止了哽咽。

她快透不過氣的時候,他放開了她,拿了塊帕子擦去她麵上猶沾著的淚痕,一張臉粉光融滑,我見猶憐。

明瑜忽然有些害羞起來,為自己方才孩子氣的舉動,奪過他手上的帕子,自己擦了下,猶豫了下,終於道:“我有件事,想對你說。”

謝醉橋的心猛地一跳,血液瞬間在身體裏奔湧不停。

她……可是終於要把他當成最親密的另一半,要和他分享她的秘密?

他強壓住心中的激動,用力點頭。

明瑜歎了口氣,靠在了他的肩上,慢慢道:“我從十歲時候開始,便一直做一個夢。夢見了將來的一些事。最可怕的一件事情……”她一咬牙,終於道,“就是將來登基的,不是太子,而是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