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親自送了明瑜姐妹出去,見門口兩輛馬車,謝家姐妹一輛,丫頭們一輛,同行的果然有謝醉橋和謝翼麟兩個。
謝醉橋瞧見江氏和戴了帷帽的明瑜兩姐妹被丫頭們擁著出來,急忙上前,朝江氏恭敬問安。江氏看他是越看越歡喜,笑吟吟攔住了他,又叮囑了幾句,這才目送一行車馬轆轆而去。
城外白塔寺山中的桃花盛開正豔,一行人到了之時,遊客正眾,揀些清靜優美的景致之處遊逛,謝銘柔又興致勃勃提議再去後山遊玩,等幾個女孩腳步都有些緩了下來走不動時,謝靜竹便道到下山去瑜園小憩片刻再回。
謝銘柔勁頭來時,處處衝在先,行了半日的山路,早又餓又累,聽到這話,立時讚同。
“堂哥那地方就在山腳下過去沒多遠,我正累了,先去歇歇腳。”
她都這麼說了,旁人更沒異議,於是一行人下了山,便往瑜園去。
從謝府裏過來園子裏的下人早得了謝醉橋的吩咐,正預備著在等。一陣亂紛紛後,明瑜幾個女孩帶了安墨被迎進了竹軒之中用飯,南窗正開著,一陣風吹來,夾帶了芳草鮮花之味,叫人心曠神怡。
“今日可累死我了,腿都要走斷了!”
用完了飯,杯盤被撤走,謝銘柔就仰在了張香梨木椅上,接過丫頭遞來的茶水,咕咚咕咚又喝了個幹淨。
明珮手上捏了塊帕子,斯斯文文地捂住嘴,望著謝銘柔吃吃笑道:“我家從前那從宮中出來的教養嬤嬤教過我少許規矩,我雖努力,卻也不過隻學了些皮毛。原以為姐姐去過京中一趟,回來一舉一動都應要比旁人高出一等。正想著暗暗朝姐姐學下,免得日後行為不當被人笑。如今看姐姐這般,被教養嬤嬤瞧見了,小心要說。”
謝銘柔本就一直對她有些看不慣,覺她太過喬裝拿捏,隻看在明瑜的麵上才沒怎麼樣,見明珮此刻竟拿自己取笑,言語中仿佛有自得之意,又想起今日遊山到了鐵檻峰時,自己與明瑜幾個都在前頭,獨她一個人落後,無意回頭,卻看見她正叫自己哥哥給她摘桃花的一幕,哪裏還忍得住,坐直了身子冷笑道:“我不過是在自己姐妹麵前才這般,到了人前自然曉得該如何。我瞧你總這般端著,累不累?且我哥哥如今又不在這裏,你這樣到底做給誰看!”
明珮一怔,一張臉隨即漲得通紅,委屈地看了明瑜一眼。
安墨跟著謝醉橋玩鬧了大半日,此刻靜了下來,方又吃飽肚子,靠在明瑜懷裏,眼皮便有些耷拉下來,明瑜正摟著他哄著睡覺。謝銘柔看到的那一幕,她並未看到。見此刻明珮被謝銘柔弄了個沒趣,且聽她話裏意思,又仿佛和謝翼麟扯上了關係,略微有些不解,把安墨交給了奶娘叫帶著去小憩後,便替明珮解圍道:“方才聽你也嚷了聲累,這裏有空屋子,你也先下去歇會吧。”
明珮正被謝銘柔掃了個沒臉,且聽她口風,仿似也瞧見了自己之前的那動作,心中有些發虛,正巴不得尋個由頭退出來,聽明瑜這般說,站了起來便低頭出去。
謝銘柔看她背影消失了,這才看向明瑜,歉然道:“阮姐姐,我方才一時忍不住說了她一句,實在是她……”話說一半,停了下來,終於搖頭道,“算了,不提了。阮姐姐莫要怪我便好。”
明瑜本就有些疑心她方才提到謝翼麟的話,此刻見她又這樣欲言又止,忽然想起明珮昨晚明明說不去,今早卻又突然改了主意的事,心中一動,仿佛有些明白了過來,沒想到她竟有這樣的念頭,心中有些驚訝。再一想,明珮已快十三了,謝翼麟在江州也算年少俊才,她早早就有為自己往後打算的念頭,也不奇怪。隻不曉得她今日做了什麼,惹得謝銘柔這般不爽快,見她不說,便也不問,隨口岔開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