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醉橋笑了下,正要再開口,忽聽外麵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隱隱仿佛有人高聲說話。因了園中寂靜,便顯清楚,聽著是男子的聲音,再凝神細聽,臉色已是微變,急促道:“我這裏偏僻,今日並無預約訪客。來者必定不善,十有八九與杜姑娘有關。我先過去,你叫她躲藏起來。”
明瑜大吃一驚,見他已大步而出,不敢怠慢,急忙往後麵的罩房跑去。
明瑜方才進來,留了春鳶和柳勝河等在瑜園外。柳向陽見她望向自己,有些手腳沒地兒放的局促,便借故蹲下身去檢看車輪。不想卻真發現車彀的榫頭處有些鬆了,倒是嚇了一跳。怕回去時萬一脫了就麻煩了,便朝瑜園裏的丁婆借榔頭釘子。丁婆說此處沒有,指點他去村裏的一戶木匠家裏借,見他說話磕磕巴巴的,笑道:“那木匠是個急性子,還是叫這位姑娘與你一道去的好。”倒是臊得他滿臉通紅。
春鳶又是好笑又氣,問了路,曉得也就前麵不遠處,過了板橋再半裏便到,這邊望去都能看見。怕明瑜出來時見不到人,托那丁婆轉告一聲,便坐上馬車,陪著柳向陽一道過去了。
柳向陽心裏美滋滋的,坐車前趕著馬過了橋,快到丁婆指點之地時,忽見前麵小路上飛騎過來了一群人,七八個的樣子,揚起一陣塵土,轉眼便到了跟前。因了路窄,自己這馬車占了大半的地,正想再往邊上讓一些,對麵一人揚手便一鞭抽了過來,猝不及防,脖頸處火辣辣一片,用手一摸,已是有了血跡,心頭大怒,大聲道:“你這人好……好生蠻橫,我……我正要讓路,你竟竟竟還還打人!”因了急怒攻心,說話更是磕巴。引得對麵前頭幾人哄堂大笑起來。
“打你怎麼了!結巴佬,再不讓開,叫你再嚐嚐鞭子的滋味!”方才那人大笑道。
柳向陽怒火衝天,倔勁便犯了上來,怒道:“我……我偏不讓,看……看你如何!”
“臭小子活膩了!”
那人臉色一變,揚手又是一鞭抽來,被柳向陽一把握住鞭梢,用力一扯,那人坐立不穩,整個人竟從馬背上被扯下,骨碌碌滾下了道邊溝渠裏。渠底都是稀泥,手忙腳亂站穩身子時,已是半身和了汙泥,狼狽不堪。
“找死!”
邊上幾個相同打扮的人破口大罵,下馬齊齊湧了上來,柳向陽早從踏板邊抽出條扁擔,舞得霍霍起風,竟叫那些人靠近不得,紛紛跳腳大罵,拔出了腰間佩刀。柳向陽避過第一個砍來的人,回身將他攔腰高高舉起,大吼一聲,一個壯漢竟被他似布袋般地遠遠丟到了邊上水田之中,仰麵四劈八叉,濺起大灘的泥水。
持刀的人被他的神勇嚇到,呆愣片刻。
春鳶坐在車中,見到這般情形,嚇得心噗噗亂跳,看到那幾個持刀人回過神,相互做了個眼色,仿佛要群毆了,怕柳向陽再鬥下去吃虧,此刻也顧不得許多了,正要叫他退回搬出瑜園主人息事寧人,忽見對麵馬隊呼啦啦分開了條道,出現了兩個騎馬的年輕男人,都是十八九歲,衣袍華美,一個臉容端凝,一個麵若桃芙,此刻正齊齊望著柳向陽,二人神色都有些怪異。
“三公子,不過是些須小事。這小兄弟瞧著倒有些意思。得饒人處且饒人便是。傳了出去也不好聽。”
左邊那男子嘴角略微一扯,轉向邊上那美貌少年道,聲音低沉。
春鳶屏住呼吸從馬車門縫裏看去,見那美貌少年眉頭微皺,打馬向前,抬手一鞭便朝那幾個還持刀欲要撲過去的人夾頭夾腦抽了下去,低聲喝道:“沒用的東西,還在丟人現眼!給我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