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媽和春鳶驚叫一聲,急忙搶上一步將她扶了起來。
“姑娘何至於這麼心急!”
周媽媽心疼,一邊拍著她身上沾來的雪,一邊埋怨道。
明瑜此刻也顧不得別的了,轉頭看向柳勝河和謝醉橋,有些急促道:“大管家,謝公子,我走不快,還是煩請你們快些趕到梅峰,將我外祖接下來!”
謝醉橋此時才看到她的一張臉。許是爬過山的緣故,雙頰微染桃暈,秀目中如有波光流動,眼角微微上挑,睫翹濃密,眉上還殘留了幾點方才因了跌跤沾上的晶瑩白雪,憑空多出了幾分嬌俏。雖還隻是張小女孩的臉,卻如……明珠生暈,美玉盈華。
謝醉橋腦中忽然冒出來這幾個從前不曉得哪裏看來的詞,隻覺得用這女孩身上最是恰當。一時竟有些挪不開眼去。直到見她一雙仿似帶了些驚惶的明眸望向了自己,這才驚覺過來,暗笑自己何以竟會對個隻比自己妹妹大不了幾歲的小女孩如此失態,立刻便點頭應了下來。
明瑜見柳勝河和謝醉橋帶了幾人沿著山道上行,身影很快消失在岩壁的一道拐角處,這才微微籲了口氣,與周媽媽和春鳶繼續往峰上而行。
謝醉橋回頭,已看不到阮家大小姐那火紅的身影了,隻是心中的一點疑團卻始終有些不解,一邊繼續上行,一邊便順口問身邊的柳勝河道:“江老太爺畫技出神,逢雪探梅入畫也是件常事。隻不知為何,我總覺你家大小姐的舉動有些不同尋常,仿佛曉得老太爺……”他說了一半,便停了下來,畢竟不是什麼好話,轉問道,“你家大小姐可有說什麼?”
柳勝河自然明白他意思,其實莫說是謝醉橋,便是他自己也有這感覺,隻是不敢說出口而已。搖了搖頭,道:“大姑娘這次並未提什麼,隻說要早些見到老太爺。她極是能幹,心思也細密,既這樣著急,想來總有理由……”
謝醉橋默然片刻,又問道:“到梅峰還有多少路?”
柳勝河正要答話,突然停住腳步,手指著前方道:“有人!莫非是老太爺他們下山了?”
謝醉橋抬頭,果然見遠處山道頂處仿佛有人影在晃動,再仔細看一眼,語氣已是有些凝重:“不妙,出事了!”
柳勝河見他丟下這句話,人已經跨上了幾道山階之外,急忙叫身後的人緊跟上來,追趕著前麵那將軍府少公子的步伐。等漸漸近了,看得清楚,臉色一下大變。
對麵山道之上,書童半青正腳步踉蹌地背負著一老者匆匆下山,那被負的老者頭耷在半青肩上,滿麵血汙,正是自家的江老太爺。
“老太爺!”
柳勝河大驚,失聲大叫,對麵半青聽見聲音,猛地抬頭,看見了柳勝河諸人,仿佛一下失去了力氣般跌坐在山道之上。
柳勝河三步並作兩步地趕到近前,顫抖著手將江夔扶住,見他雙目緊閉,已然昏迷不醒,側額處一個小指長的破口,血還在不斷湧出,頓腳大罵:“蠢材,蠢材!老太爺好好地,怎麼成這樣了!”
半青這才哇一聲,咧嘴大哭起來,斷斷續續道:“老太爺上了梅峰,見梅花開得好,來了興致就在上麵亭子裏作畫。我見天色暗了下來,就勸老太爺下去,他卻不聽我勸,一口氣作了七八幅才放下筆來。方才下峰之時,我背了畫箱在前,老太爺拄杖在後,聽見一聲響動,回頭看去,見老太爺已經跌倒滾下了邊上的澗坑之中,頭破血流,當場就不省人事……”
“把老太爺放平!”
謝醉橋打斷了半青的話,接過江夔,從自己身上脫下毛氅,將他整個人包裹了起來放平在山階上,雙指搭在脈搏上探了片刻。
柳勝河屏住呼吸看著他。
“你們出來時可帶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