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靜竹對明瑜這般態度,自然也落入了桌上其餘小姐們的眼中。那幾個商家之女倒罷了,官家的幾位小姐,見自己百般奉承,來自京中的兩位貴女都不大領情的樣子,不過半天過去,對這出身低於自己的榮蔭堂大小姐卻這般看重,心中難免又羨又妒,酒席中氣氛一下便有些怪異起來,再無人舉箸,十幾雙眼睛齊刷刷望向了明瑜。
明珮素來就是個機靈的,自然看出了其中門道,自覺麵上有光,今日總算在這些官家小姐們麵前揚眉吐氣了一回,麵上難免便現出了得意之色。明瑜暗中輕輕踢了下她腳,見她有些茫然地轉頭看向自己,心中不禁暗歎口氣。
待到壽筵結束,眾小姐們紛紛都散了,明瑜叫了明珮正要過去尋江氏,忽見謝銘柔過來道:“阮姐姐,我堂妹往後要在這裏長住,閑暇著甚是無趣。聽說你家從珍館裏藏書極豐,姐姐哪日有空,我帶過去尋些書來消遣,你瞧可好?”
明瑜順她眼風望去,見謝靜竹和裴文瑩兩個正立在謝銘柔身後不遠處。謝靜竹朝自己甜甜笑了下,那裴文瑩表情卻有些不自然,見自己望了過去,眼睛便立時改為盯著邊上的一架雲母山水屏風,一動不動。心中已是有數,想來有這念頭應該不是謝靜竹,而是裴文瑩。隻是小女孩端習慣了,臉皮薄不好意思開口,這才假托了謝靜竹的名頭而已。
那謝靜竹倒罷了,這裴家的人,今日在此相遇也不過是機緣巧合,明瑜心中並不願往後再有任何往來。隻是謝銘柔既這般開口了,自己哪裏能推脫了去?便朝那兩位小姐點頭致意,這才應道:“我方才還正想著邀了你和兩位小姐一道到我家做客呢,隻是怕唐突,這才未提及。我日日在家也是無事,隨時恭候。”
謝銘柔笑嘻嘻握了下明瑜的手,恰此時謝府丫頭過來,說江氏要告辭離去了,明瑜便借機道別,攜了明珮一道離去,謝銘柔親自給送到了內宅的垂花門前。
江氏如今身子雖穩妥,隻應酬了大半日,終究有些疲乏了,回去路上坐轎中便半闔著眼養神。明珮卻與她不停說著今日之見聞,把將軍府和侯府裏的兩位小姐誇得如天人下凡。江氏漸漸也聽出了些興味,間或插問幾句,明珮更是興奮,忙道:“娘,我從前隻曉得謝家的將軍府,今日才真開了眼,聽人說這侯府裏的老太君竟是當今太後胞姐,滿門榮華。本以為京中高門中的小姐必定自視甚高,今日一見才曉得是我想多了。娘你不知道,那兩位小姐竟是極其謙和,滿屋子的人,她們都撇了下去,就一直在與我說話,末了還說要到我們家做客呢。”
江氏有些訝然,看向了明瑜。明瑜看了眼明珮,便略微提了下謝銘柔最後時的話。江氏笑道:“這樣瞧來,珮丫頭倒也不全是在說白話,許是真投了她們緣也不定。隻是那樣人家裏出來的小姐,必定更重規矩。哪天若真要過來,須得好生招待,你們姐妹也要盡到待客之道,斷不可怠慢了去。若真能結段善緣,對你們姐妹終究也是沒害處的。”
明瑜與明珮齊聲應了,江氏含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