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一輛桑塔納在醫院門口停下,滾滾的濃煙帶著飄揚的塵土落在地上。

一個男人打開車門走了出來。打量的眼神,微撇的嘴唇,輕蔑的眼神,無一不在排斥著這個肮髒而又充滿福爾馬林味道的地方。

那些大膽的小姑娘一個個拋著媚眼著,貪婪而又毫無遮攔的目光在男人身上遊走。男人也毫不吝嗇自己的目光,和她們眉眼傳情。

等到男人把頗有姿色的姑娘看了個遍,才彈了彈身上的灰塵,捏著鼻子慢吞吞地挪進了病室。

床上躺著一個臉上毫無血色的女人,但不難看出曾經必是一個傾城的美人兒。女人手裏抱了一個大紅色的繈褓,臉上洋溢著幸福,笑著對男人說:“哲,快看,這是我們的女兒!”男人瞟了一眼女人微啟薄唇:“從今以後這個孩子與你再無瓜葛”男人臉上的神色毫無改變,女人的臉卻瞬間慘白,她明知道結果的,可是由他說出還是難以接受。“下個月我和媛兒結婚。”男人終於又吐出幾個字。女人再也受不了打擊倒在床上。

“咯咯咯…,這可是你逼我的”女人摸了摸孩子的臉頰,看著孩子純真的笑臉,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不久,便被堅定取代。女人把孩子攏在胸口輕聲嘟囔著說:“孩子,媽…媽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女人拿起床頭的水說:“護士小姐幫我打杯水吧,這杯水燙。”

“燙?”護士皺了皺眉頭,喝下一口“不燙啊。”

“啊?那可能,可能是涼了吧…”

“哦,那我把孩子抱走了”

“好…”女人努力裝出一副傷心的樣子,“三、二、一”,女人輕輕抬起頭,看到護士揉了揉頭。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煩人的事真多,哎…護士終於倒了下去。女人把護士手中的孩子抱了過來,躡手躡腳跑到另一家病房。

這家病房裏大大小小擺放了三四十個小病床,每個病床上都有幾個嬰兒正熟睡著。

女人在“023”號停下,小心翼翼的取下嬰兒腳下的號碼牌,套在懷中嬰兒的腳上,緩緩地把懷中的嬰兒放下,在額頭上印了一個吻。

誰知這時那個嬰兒哭了起來,女人慌慌張張蓋好她的被子快步逃了出去……“爸爸媽媽,抱抱,抱抱…”“抱抱抱抱什麼抱,多大了都,賤種就是賤種,上不得台麵”蔣媛把唐芘伸出的小手打下,白皙的小手留下一道紅紅的痕跡。

這樣的場麵,每天都在上演。

唐芘,唐家的長女,有一個小她三天的妹妹——唐齡攸。雖是長女,卻也是唐家的恥辱,唐齡攸四歲學彈鋼琴時,她在要抱抱,當唐齡攸五歲學畫畫時,她在要抱抱,當唐齡攸七歲已經能寫一手好字時…好吧,她也再要抱抱。

今天,已經是唐齡攸九歲的生日了,唐家舉行了盛大的生日聚會,也是t市商業巨頭、名媛們結交的好機會,唐齡攸作為唐家的驕傲,現在正在布滿粉色綢緞的舞台上彈奏鋼琴。一曲《月光奏鳴曲》像個個精靈調皮地從她纖細的手指跑出,跳著,鬧著。一曲下來無一不讚歎,驚訝。

唐芘看著樂曲聲傳來的方向,心中不免有些羨慕,從小他便知道自己與他人不同,但究竟不同在哪,他也不知道,或許,或許是因為她沒有媽媽。她隻知道爸爸不喜歡她,蔣媛媽媽不喜歡她,阿婆不喜歡她,連豆豆也不喜歡她,隻有廚房的琳生阿姨喜歡她,願意把花生糖分他一半。

唐芘拖著步子緩緩地向前挪著,不知不覺來到了一片向日花田,唐芘從沒有出過唐家大宅,自然不知道外麵有這麼美的風景,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向著太陽笑的,眯著眼咧著嘴,享受這溫柔的陽光。

唐芘在田間跑啊跑啊不知道跑了有多久,伸著懶腰“大”字形的躺在花中,美美的睡了一覺。夜幕降臨,月亮跑了出來,星星也在蔚藍的天幕中眨著眼,帶著燈泡的螢火蟲飛來飛去。

唐芘揉了揉眼,起身才發現天早已黑,而她,已經不幸地迷路了。唐芘兜兜轉轉不知幾回合,又回到了原地。唐芘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看著兩隻腳像鍾擺一般搖啊搖啊的。

唐芘的不遠處是一個風車,來到風車跟前發現風車下坐著一個看起來十三四歲男孩,長長的睫毛像蒲扇般的眨了兩下,算是醒了。

“你是誰啊,怎麼在這?”

“我是唐芘,唐是唐詩的唐芘是芘芣的芘。”

“糖皮?還有人叫這個名字。”

“是唐芘不是糖皮…唉算了說了你也不懂,恩…”唐芘在空中擺了擺,有副小大人的樣子,說完又把手背在後麵,習慣性的低下了頭。

男孩似乎不喜歡有人在他麵前低著頭,硬生生把唐芘的小腦瓜掰了起來。卻不想弄疼了唐芘。大顆大顆的淚就這麼從唐芘的眼裏掉了出來。“疼……疼,給吹吹,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