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然奔過去,就去撩麗娘的裙角,要去看她的腳。“娘親,腳疼不疼?”
這裏除了她們娘倆,都是男人。悅然沒太多男女大防的意識,隻管要去脫鞋褪襪的看個究竟。
麗娘卻不敢叫她當著這許多人脫鞋褪襪的看腳,隻咬牙忍疼往後躲,卻更惹得一陣扭筋般的疼,禁不住“嘶”的抽了個冷氣。
“這裏不方便,還是先回去再說罷。”岑甫扶穩麗娘,攔了悅然。也不等悅然應,吩咐鮑柱和林覓道,“你們帶著孩子,快些回去。”
鮑柱林覓二人隻管點頭,鮑柱摟了悅然,笑道:“日頭太大,悅姐兒,鮑二叔帶著你二十息就能回得去了。你信是不信?”說著便提步就奔了起來,他暗用了功夫,轉眼就出去三四丈遠。棖哥兒、安哥兒也嚷著要,林覓一手操起一個,亦如法炮製。
麗娘早知他們身上有些功夫,也不吃驚,隻是看著岑甫,不好意思道:“如今,隻能麻煩岑先生扶著我慢慢走回去了。”
“你跟著我好好的出來,卻崴了腳。實是我的不是,理當送你回去,。你說‘麻煩’倒叫我無地自容了。”岑甫自責道,又頓了頓,“你腳傷了哪裏能再一步步自己走回去。村裏也沒有肩輿、轎子一類的事物——”說著眉頭一揚,口中更加篤定,“隻能讓你暫受些委屈。”說著便將麗娘打橫抱起,快步奔了起來。
麗娘驚呼了半聲,隻覺耳旁有風,路徑兩麵事物逝得飛快。心頭突突直跳,原來,他也是會功夫的!
好在此時村田裏也無人耕作,走動,麗娘羞怯之餘,也並不十分難堪。
許是體諒麗娘怕被人瞧見,岑甫直將她送往自家客房安置。
麗娘不知黃嬤嬤和鮑秦氏為何沒跟著過來,許是孩子們那邊也須得人照看。隻能由著岑甫張羅著檢看傷勢、上藥。
麗娘也曾推拒,不想岑甫卻一臉嚴肅道,“我也略通醫術。醫者眼裏隻有傷患,哪有那許多俗世禁忌。若顧忌太多,豈不要坐視不理?醫者仁心又如何稱得?”一席話說得她啞口無言。
待上好藥,包紮好,黃嬤嬤和鮑秦氏帶著幾個孩子們就來了。麗娘看著鮑秦氏一雙笑眼在她與岑甫兩個身上來回,黃嬤嬤一臉擔心的疾步過來,一下子便明白過來,方才,黃嬤嬤定然是讓鮑秦氏想法子攔著了。不由得對鮑秦氏有了兩分惱意,卻見她挺著滾圓的大肚,不好與她計較。也就堆了笑意,摟了悅然,說些閑話。
用過晚飯,臨走之時,岑甫特意遞了兩包剛采的草藥,囑咐她回去曬幹,一包泡水喝,一包是和著藥粉一起敷傷口。
柴江海在一旁冷眼看著,也沒別話。隻是等回了鎮上,臨睡前,卻特意去尋了黃嬤嬤說話。
“秀,睡了麼?”柴江海輕輕叩著黃嬤嬤房的窗欞。
房裏的燈光亮了兩分,門輕輕開了,黃嬤嬤探出頭來道,“大晚上的,怎還不去睡?”
“我有事哩。”柴江海笑著,自側了身,就溜進了房。
“你······”黃嬤嬤覺得孤男寡女的頗有些不妥,但見他人已然進來了,便將門輕輕闔上,給他倒了杯溫水遞去,這才坐了問:“什麼事,快說罷。深更半夜的,總歸不好留你久坐。”
柴江海看著她薄有些氣惱的臉,嘴角起了點笑意,接過水杯來喝了兩大口,這才換了肅色。“今日麗娘的腳怎麼就崴了?我看那岑甫似乎對麗娘是動了意了。”
“唉!我也瞧出來了。”黃嬤嬤歎一口氣,含了愁道。將白日裏的事與他說了一遍。
“岑甫也有功夫?”柴江海吃了一驚,心頭隻道,這樣的人在軍中,恐怕得是將帥身邊的了。若要歸隱,必是得了上頭點頭的,這倒不必擔心有人來尋麻煩。
“今兒是他將麗娘帶、帶回來的。”黃嬤嬤到底沒好說“抱”,隻低聲道,“今日鮑兄弟家的麵上口上都似乎有意要將麗娘和他兩個湊成一對。我琢磨著,她一個兄弟媳婦,能這樣行事,莫不是得了大伯子的求請?我看今日岑先生也不比往日那般含蓄,確是有幾分熱切上心的模樣。你說,他們若遣媒上門,咱們可該怎麼辦呐!”
柴江海一麵聽著,一麵將別在腰裏的煙鬥抽出來,剛添了一小撮煙葉絲,正要就著燈燭點上,醒悟過來這是在黃嬤嬤房裏,便又訕訕的要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