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這種事兒,聽著挺新鮮,真真遇上了才知道神馬叫狗血,神馬叫欲哭無淚。
想本小姐新世紀大好青年,風華正茂,方方趟過高考的油鍋,心情雀躍地買了個冰淇淋犒勞自個兒。結果沒走幾步,一腳踏進缺了蓋兒的窨井裏一命嗚呼,來了這麼個莫名其妙的地兒,當了這麼個剛剛篡了位的女皇。話說本小姐寒窗苦讀奮鬥了這麼些年,連大學的門都沒見著,老天你這麼做真的厚道麼?
篡位啊!
我刹那間頭皮發麻。我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但也算是個書香門第,據說祖上還做過編文書的官兒,尤其祖爺爺更是孔孟的重視崇拜者。爺爺身為宋家一脈單傳的兒子,雖不及古之聖賢那般國策謀略經綸滿腹,詩詞曲賦信手拈來,也足以稱得上博古通今,學識淵博,“仁義禮智信”也能談得頭頭是道。從小長在爺爺身旁的我,即便並沒有多高的文學天分,也能生生熏陶出點兒文學氣質來,再加上本國五千年的文化積澱,埋頭背典籍也能混個小才女了,不會作也能搬啊!與此同時,在老媽的殷切期盼下,一腳邁進了古琴的學習之路。據說這是老媽當初憧憬了半輩子沒能實現的心願,很是耿耿於懷,於是打算將希望都寄托在我這個她生命的延續身上。對於我的古琴天賦遠遠高過文學天賦這件事,老媽很是欣慰,常常挑著眉朝老爸自豪道,瞧瞧,不愧是老娘的閨女!老爸無語,那還不是我閨女。爺爺不高興了,雖說鑒於古琴可以陶冶情操的作用沒阻止我這種在他看來分散學文精力的“不務正業”之舉,但自我顯露高出文學好幾籌得古琴天賦後,我每天的學文任務分明添了一倍不止,十分的辛酸。
謀朝篡位這種事,在我的記憶裏,每每講到這樣的曆史,爺爺眉眼間都滿是不讚同。於他而言,恃才不傲物,學識風流且淡薄名利權勢者方為大賢,篡位的多是狼子野心。而如今,我卻實實在在成了那狼子野心的一號人物,篡位之事雖不是我所為,偏偏是我接手的權力,我當了皇帝,跟是我做的也沒什麼區別了。隻求一心要將孫女往賢士培養的爺爺知曉後不會拎著祖傳的戒尺抽廢我的手板心,我那些推崇忠義的書香祖宗們不會從棺材裏氣活過來清理門戶,真真是悲哉歎哉!莫奈何哉!
身為謀朝篡位的主角,本姑娘表示如今是兩眼一抹黑,寸步難行啊!
謀朝篡位,還能成功登基做皇帝的,無非那麼幾種情形。要麼上任皇帝是個無道昏君,人心盡失,有正義之士一呼百應,順應民意,奪取政權,皆大歡喜。要麼某朝臣權傾朝野,抑或兵權在握,狼子野心,不甘於人下,背叛殘害舊主,自封為王,權勢之大,令忠義之士無力反抗。
我私下暗自祈禱,希望是第一種,可千萬別來第二種,好歹為人正義,仇家不會太多,就我這小身板兒可應付不了暗殺神馬的!
可惜天不遂人願,現實總是如斯大方地顯示它的骨感。當那位麵無表情的女暗衛突然出現,單膝跪於我麵前,以毫無一絲起伏的語調彙報任務完成並請罪時,我有強烈的想要出去先死一死的衝動。她是這樣說的:
前丞相府除丞相外所有女眷全部斬殺,男眷關押暗牢聽候主上發落。暗七護主不力罪該萬死,請主上賜罪。
我懵了懵,暗自深吸口氣,故作淡定:“你叫暗七?”
“是”繼續麵無表情。
“你複述一下當日的命令,記住,一字不差!”故作深沉地負手而立,雙眼緊緊地盯著她瞧。
那暗衛明顯一愣,似是沒料到我會有這般要求,斟酌了一番後開口:“暗七聽令,朕命你速去捉拿相府一幹人等,將裴相跟男眷押入暗牢,朕要親審,其餘女眷,一個不留。”
我的心肝兒狠狠顫了兩顫,咽了口唾沫,努力平靜下來,好歹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心底暗自計較,按現下這情形,我一個人實在沒把握保住小命,傳聞大人物手底下的暗衛都是忠心耿耿的,這個人應當是可信的吧。
“你先起來吧”,撫了撫額,故作苦惱狀,“你方才說護主不力來請罪,朕覺著頭有些暈,好些事記不清了,你倒是說說看怎麼一回事兒。”
暗七站起身,垂首恭敬道:“蘇侍君受前太女指使,下毒謀害主上,現已押入暗牢,聽憑主上發落。”
“蘇侍君是誰?”
“先皇第四子蘇霽,是主上新封的侍君。”
我沉凝半晌,“所有關押的人好生看守,不準用刑,不準怠慢。”
揮退暗七,我坐在書房裏,晃著杯茶沉思。穿來這兒兩日,除了按時前來服侍洗漱用膳的女侍明風,影衛統領影風,暗衛首領暗七,便沒有見到第四個人進入這間屋子。看來原主絕不是一個好親近的主兒,這三人似乎是她的心腹,而這裏似乎是一個守衛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