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天空中沒有一絲雲,就連風也沒有,萬籟都是俱寂的,天空是寂寥的。
買了匹馬,賣馬的人說是最好的馬。其實是不是好馬我一看就知道,我西域生活了那麼久,經常騎馬,好壞我還是能分出來的。
可是這匹馬並不是那麼好,漢朝不生產馬,馬兒當然遠遠不如西域的馬好,不過在如今看來也算是不算了。
我沒有規劃好路線,本來想著要去西域,但是想著不如先去滇越拜祭一下阿娘的師父好了。
在滇越住了幾日,這才又折返路線回去。沒有選擇近道,一路上看山看水,玩玩鬧鬧,到達敦煌之後已經一個月的事情了。
想著已經過了這麼久,自己又繞了一圈,應該是不會有人來找我的了,所以找了間客棧,我對吃住的要求很低,隻要幹淨些就些,讓我好好洗個澡,洗去身上的落塵,好好的睡一覺就行了。
在洛陽的日子過得太舒服了,這麼久的路程已經讓我覺得自己滿身塵垢,難以忍受。
屋子裏的蒸汽已經夠暖,而且我自小在西域生存,根本就不太怕冷,啞妹提了兩桶水進來,我笑道:“你去休息吧,不用再提了。”
啞妹衝著我嗬嗬直笑著點頭。
屏風打開,衣裳半解,從小就喜歡在洗澡時放些花瓣,總覺得帶有花瓣的香氣連人都是香的,心情也會變得很好。水上漂了一層花瓣,我不認識這是什麼花,花瓣小小個,不過是啞妹替我找來的花。店家說啞妹是他們的女兒,隻因幼時生了場大病,病好之後就不會說話了。不知道為何,或許是心有憐惜,總覺得這樣的人才有親切感。
水汽彌漫屋子,一切都是舒緩的。加了兩桶水後,才真正開始享受熱氣繚繞的愜意。洛陽城外有很多溫泉,以後怕是沒有溫泉可泡了,那種舒適也不會再有……不要再想,不要再想,要把洛陽城中的一切都忘掉。
舒服的睡了一覺,天色已經亮了。養足了精神,我要開始我新一天的旅程。
特意買了件樓蘭的服飾,用麵紗遮住半邊臉,隻露出兩隻眼睛。樓蘭是在夾縫中生存的小國,身處於羅布荒漠中,黃沙侵襲,漫天飛舞,隻要大漢與西域打仗,樓蘭都是負背受敵,後來樓蘭又改為鄯善,這樣一個國力微小的國家卻有著讓我心醉的服飾。
去洛陽的時候走過河西走廊一帶,不過因為趕路而忽略了沿途的風景,如今可以全身心地放鬆享受風景,享受自然,享受一切。
總覺得身後有一道目光直勾勾地看著我,心有疑惑,停下腳步,向後望去,可是看了一圈,除了市集上的路人再無其他。又走了幾步,還是有目光,我越走越快,身後的人也越走越快,萬般無奈下躲進一條巷子中,來人也隨我進了巷子裏。可是進了巷子卻沒有看到我的身影,來人有些焦急,正四下張望著。
我走出來,背對著他,幽幽道:“你是誰?受了何人之命要跟蹤我至此?”
可是背後卻沒有聲音,還是那道涼的刺骨的眼神,我歎口氣,你不說你是誰,那就讓本姑娘來看看你的麵目吧。轉過身去,一個驚異還未消,另一個驚異又迎麵而至。
鄧襲目光冷冷,如一道寒光,臉色森冷地看著我。
太過震驚,我呆了一瞬,才猛得反應過來。他怎麼會來這裏?他是一路都隨著我來的?還是在這裏遇到我的?
我打量著他,他的神色自始至終都沒有變化,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我。那樣的冰冷,那樣的寒意,即使隔著整個蒼穹的距離我仍舊能感受到它的寒意。
看來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不,應該說是非常生氣。可是敵人越是生氣,我就越要保持冷靜。
再一想來,他應該不是從一開始就跟蹤我的,且不說蘭姨交給他信是我走十日之後,他就是知道我去西域,可是西域那麼大,路也很多,他怎麼知道我走哪條路去哪個國家呢?所以應該是在這裏偶遇上我的。不過我還帶著麵紗,他應該隻是覺得身似,並不能確定我究竟是誰,不然他也不會選擇跟蹤而是直接喊住我了。
想到這裏,我的心情豁然開朗起來。
“公子是誰,為何跟蹤小女子至此?”我隻想忘記洛陽的一切,不想再看到那個有關那個傷心地方的人和事。
他神色不變,冷冷地盯了我一會。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我想我可能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他譏諷道:“你以為你換了身衣服戴了塊麵紗我就認不出來你了?雲鶯?”
唉,看來我猜錯了,他不止是懷疑,而是已經確定了我的身份。我摘下麵紗靜靜地看著他。
“眼神沒變,眼睛裏的東西也沒有變。”他淡淡地說著,緩緩向我走來。
我強自笑道:“好巧哦,我們能在這裏相遇。你來敦煌遊玩嗎?如果是的話我就不打擾你了,正好我要回去了。”
說完,我扭頭就走,還未走兩步,他已經一個輕功飛越來到我身前,阻擋住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