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風雨江湖(上)(1 / 3)

“我昔元和侍憲皇,曾陪內宴宴昭陽。千歌百舞不可數,就中最愛霓裳舞。舞時寒食春風天,玉鉤欄下香案前。案前舞者顏如玉,不著人家俗衣服。虹裳霞帔步搖冠,鈿瓔累累佩珊珊。娉婷似不任羅綺,顧聽樂懸行複止。磬簫箏笛遞相攙,擊擫彈吹聲邐迤。。。。。。”但見一女子撐著小船,載著人,在湖中滑過。此歌聲正是由此女所唱,但聽的其聲音婉轉悠揚,清脆悅耳,卻是一副好嗓子。而在此舟上,正坐著一翩翩少年,看其一身盡白,中有雲海圖案,腰帶一小金色布袋。人是眉清目秀,衣是潔白脫俗。隻見其正閉眼傾聽少女歌唱,待其唱完時才拍手讚道:“好詞,好曲,聲音好,人也俏。阿萍姑娘,這是你做的曲麼?”隻見阿萍“咯咯”笑道:“公子,像我等粗俗丫頭自然難登大雅之堂,自是無聊之間,不想多唱了兩句罷了,這倒讓公子見笑了。”那少年微微一笑,道:“阿萍姑娘取笑了。”阿萍一聽,連忙道:“這倒不敢,隻是此曲乃是凡間流傳而來的,我倒也不知是誰唱過,竟一聽便再也忘不了。”少年點頭道:“這便說明此曲與姑娘有緣,不然怎會過耳不忘。隻是此曲將仙境寫的如此美妙,可知其倒是向往神仙。”阿萍笑道:“是啊,就像我們向往修仙之人一樣,誰不向往高處啊。”少年一聽,也不再語。阿萍見他不語,也不煩惱,隻是百無聊賴,又不敢再次歌唱,隻得輕哼。不一會兒,兩人便至湖邊,少年上了岸,道:“世間皆言神仙好,又豈知神仙亦有情,神仙亦有煩惱。”說完,少年便轉身就走,留下阿萍一人在船上發呆。

話說此少年正是修仙之人,看其身有雲海圖案,自是出身於清一門。此處修仙門派何其之多,但要說最為強盛的還得推三派:清一門,碧波門和天正門。正所謂“中天有三仙,三仙齊定天”,這是修仙界耳熟能詳的的話。此外也有雷雲寺神木穀等著名修仙派,隻是其一來收弟子條件苛刻,二來亦不願太滲入江湖。這少年姓唐名庚,乃是新生一代有名的修仙者,他和他的師弟朱懷並稱“金珠玉筆”。唐庚此次前來卻是來找師弟朱懷的,他們於十日之前便約定於此會和。此處乃是空靈山,但見此山煙雲彌漫,隱有仙靈之氣,唐庚心裏不禁闊然寬廣,一甩衣袖,連使“迷蹤步法”,飄然而去。來至半山腰上,卻見有一老一少,老者白發蒼蒼,少則風流倜儻,而在其四周卻有些許人在觀看。而在其中有一少女,隻見其明眸皓齒,冰肌玉骨,綽約多姿,竟是個難得的美女,而其衣服處也有雲海圖案,與場中少年一樣。唐庚認得這少女乃是清一門中流雲長老的女兒,名聲自是不及他們兄弟二人,但其使得仙劍之法卻超之甚多。唐庚當即上前道:“文倩雪,文師妹,你好。”文倩雪微疑惑,轉過頭來,看見原來是唐庚,便露出牙齒,笑道:“唐師兄,你到的還真是及時。”唐庚掃了一眼場中的朱懷,道:“情況怎麼樣了?”文倩雪抿了抿嘴,道:“起初那老頭不讓我們去見張真人,我們牢記師長的教訓,又不敢隨便放肆,弄的焦頭爛額的,哪知道這老頭說我們去見張真人也行,隻是得問問他手中的棋子願不願意,這下我們的朱師兄可不樂意了,立馬就和那老頭鬥起棋藝來。我算是服了朱師兄,也不知會不會惹惱了那老頭。”唐庚自然知曉師弟那嗜棋如命的性格,想當初師傅就是被他纏的三天不敢下山見徒弟,後來還是八寶閣樓的費長老聽了此事後便與其互相切磋,後竟成了朋友,這在整個清一門卻也是一段佳話。唐庚看著文師妹,亦是無奈的說道:“我這個師弟視棋如命,連師父都拿他沒辦法,我就更沒轍了。”文倩雪一聽,竟是“噗嗤”地笑了,道:“我知道,嗯,一筆一棋子,一棋一玉筆,兩者不可兼得,舍筆取棋子也。”這雖然說的是朱懷,但他兄弟二人從來都是齊稱,文倩雪在這裏打趣朱懷,唐庚卻也是感到不好意思,隻得連連咳嗽數聲,將注意力放在場中央。

但見場上一老一少,下棋卻是分毫不讓,隻是時間久了,老頭越顯輕鬆,而朱懷卻是揮汗成雨,兩個人的風度自是不可相比。唐庚驚奇萬分,他知曉師弟浸淫棋道已久,連費長老都不敢輕易讓子,怎的在這名不見經的地方中遇到了高人?唐庚不懂棋,但聽的周圍之人指點連連,直說朱懷終究年輕浮躁,遇事不穩。唐庚與文倩雪對望一眼,均想:朱懷怎的連個荒野老頭都鬥不過,難道真的是天外有天?突聽那老頭“哈哈”數聲,而周圍之人一臉讚賞之意,唐庚二人心裏一沉。哪知朱懷也是“哈哈”一笑,在棋盤中落了一子。那老頭起初是滿臉的不屑,然而越至後來越顯驚奇之意。唐庚兩人不明棋理,隻見周圍之人均是滿臉詫異,竟是不知誰輸誰贏。半晌,老頭推棋而立,道:“果真英雄出少年,老朽輸了。”朱懷作個揖,道:“僥幸,僥幸。”此時,唐庚二人才知原來是朱懷贏了,頓時均舒了口氣。朱懷搖著扇子大搖大擺的走至二人跟前,道:“小生拜見二位仙人。”文倩雪首先“呸”了一聲,不再理他,倒是唐庚好奇道:“你本敗局已定,怎的峰回路轉了?”朱懷搖晃著頭,像迂腐書生般,道:“誰說我輸了,盤龍眼罷了。”唐庚等人自然不知什麼是盤龍眼,隻是唐庚為長者,羞於出口,而文倩雪見其“囂張”萬分,自是不問,而周圍之人均與老頭有淵源,更是不願問。唐庚清咳一聲,拱手說道:“前輩一言九鼎,自是要說話算話的,隻是小輩我多說一句,敢問前輩何時請我們進入?”那老頭正在觀看棋局,被唐庚打斷了,怒道:“我自然說話算話,你個無見識的小輩不要拿話擠兌我!”接著狠狠的看了眼棋局,這才吩咐弟子在此看守,引著清一門三位年輕弟子進入。文倩雪低聲道:“老棋鬼。”而朱懷拍了拍正在發呆的唐庚,道:“棋道棋道,棋才是王道。走啦。”唐庚哭笑不得,隻得跟上。

那老頭引領著眾人走進山洞,越走越深,而那三師兄妹卻是越來越驚訝。前山之路隻覺煙霧繚繞之外也沒其他突出之景,而於此洞中卻是大異。隻見其洞,不僅不顯昏暗,反而是陽光明媚。文倩雪素喜聞花香,突於此處看見花朵盛開,不由得心花怒放,凝神而看,隻察花中傳出幾縷光芒,正是這些光芒照耀著整個山洞。旁邊一名弟子見文倩雪驚奇於此花,便道:“此花別名為醉花,它能產生光芒,而這些光芒我們稱之為生命之光,因為它緩慢治愈身體之痛,這也是我們派成為長生派的緣故了。”朱懷點了點頭,道:“想不到世間有著如此奇事,我們倒成了井底之蛙了。”出了山洞,景象又是一換,隻見此處密林茂盛,地上樹葉鋪路,也是美不勝收。行走數百步,轉眼間便看見一殿堂,而於大門外有數名弟子守候,見著那老頭,均是目光朝下以示敬意。過了大門,連過數個房屋,直到第二間殿堂才停。朱懷抬起頭隻見上麵有個匾,匾上寫著“上善若水”四個大字。師兄妹三人均是對著這四個字略微低頭,以示其敬意,這才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隻見人影晃動,師兄妹三人驚疑不定,而老頭亦是大驚失色。但見殿內竟是有兩人正在打鬥,還有一個正在怒斥。老頭一見此境,當下向那怒斥的人問道:“掌門,這是怎麼回事?”師兄妹頓時明白這就是長生派掌門人張真人,但見其白胡子老長,隻是兩眼炯炯,毫無半點老態。隻聽張真人怒道:“怎麼回事?大敵當前,我們還在起內訌!”兩眼一瞥,看見此處竟有生人,大聲道:“羅師弟,這是誰?”那老頭道:“這是外來的客人,是來拜訪我們長生派的客人。”張真人一臉的火氣,道:“拜訪他娘的鳥蛋,沒看見老子們正吵的不亦樂乎麼?”這羅長老一臉尷尬,隻得對唐庚三人解釋道:“張真人他,嗯,平時不是這樣的。。。。。。”唐庚三人還沒有聽完,就被張真人他們的吵鬧聲給淹沒了。唐庚三人第一次看見這種情形,又是驚奇又是詫異,更有三分無奈。隻見其中一長老微揚拂塵,空中頓時出現千絲萬縷的線,接著就像鞭子一樣來回鞭撻。張真人一看,罵道:“楊老二,你他娘的要將這裏拆了麼?哎喲,黃狗臉,你放火幹嘛?”卻見是另一個長老使出了類似於“火焰掌”之類的法術,一時間弄的雞飛狗跳的,不可開交。突然,眾人一陣驚呼,卻是那個“黃狗臉”長老的火焰射向了一個年紀僅是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正在這危急之際,一支芊芊玉手探來,輕撫火焰,竟是化解危險。正吵鬧的三位長老一看,居然是一個少女露出的這一手,頓時驚訝萬分。殿內剛才都還是熱鬧萬分,此時竟是安靜異常。這少女自然是清一門的文倩雪了,她被這情景弄的不知所措時,突然發現火焰竟是往小女孩臉上衝,不得已便施手救援,可這個不得已卻是將三長老震驚了。他們均知道黃趙老的“毒火”之烈,絕非常人所能承受,而這女子不僅輕易結了這“毒火”,現在看來連半分傷痕都沒有,人家的手現在還是白皙的很呢。文倩雪看見眾人都盯著自己的手,盡管她不似其他少女那麼忸怩,但也感到了不好意思,連忙收回自己的手。

張真人這時回過了神,驚奇道:“咦,三位貴客來自何方,為何來我長生派?”羅長老臉上一僵,道:“我剛才已經說過他們是來拜訪我們的。”張真人摸了摸胡子,道:“你沒看見我們正忙麼,我哪知道你說了什麼。”一時之間眾人皆是無語。唐庚感覺此時太過尷尬,便站出來道:“拜見各位長老,小輩三人是清一門下,特來此處求見張真人。”眾人一聽,大訝,尤其是羅長老,他沒想到和自己下棋的竟是聞名天下的清一門弟子。張真人仔細的打量唐庚三人,良久才道:“不錯,三人打扮確實是清一門。隻是不知三位找老朽有何要事,隻要是老朽能辦到的,老朽自然不會推辭。”唐庚三人一聽均是大喜,連連道謝。唐庚道:“謝過張真人,我們需要貴派玲瓏玉兔一點血液。”張真人一聽,十分好奇,重複道:“玲瓏玉兔的血液?”這不能怪張真人好奇,玲瓏玉兔乃是火性,其血液便是“毒火”,隻是這個“毒火”自然是黃長老的“毒火”無法比擬的。要知道長生派有兩寶:一長生,二毒火。這裏的毒火便是指玉兔的血液。盡管長生派隻修長生,不精仙術,但這玲瓏玉兔的毒火即使是唐庚的師傅也不敢有小覷之心。唐庚與朱懷對望一眼,道:“還望張真人諒解,恕在下不能明釋。”張真人看了唐庚半晌,緩緩搖了搖頭,道:“這件事,我無法做主。”唐庚三人心裏一沉,道:“敢問張真人有何難言之隱,在下一定替貴派分憂。”張真人道:“這玲瓏玉兔素來都在我師弟那兒保管,最近他參悟長生失敗,一定要靠玲瓏玉兔的靈氣來恢複。況且大敵當前,我們也要靠玲瓏玉兔提升實力。”唐庚頓時大失所望,而朱懷卻是上前一步,道:“不知貴派的敵人是誰,若有需要,在下願意助一臂之力。”文倩雪一聽,也是點了點頭。張真人聽罷,先是一喜,而後又皺眉頭,搖頭道:“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掌門,不好了,他們已經到師叔那裏了。”一名弟子疾步前來。張真人大驚,連連擺手道:“快去。”說罷,四長老以及一群弟子火速前去。唐庚看著朱懷道:“怎麼辦?”朱懷堅定道:“跟!”也是隨著眾人而去。

等唐庚三人到達目的地時,才發現這裏有一小湖泊,而在這邊有一間小茅屋,除了一些草木外再沒什麼。他們均是納悶:怎麼的張真人的師弟竟是孤獨一人。卻聽轟的一聲,凝神一看,卻是有兩個禽獸在鬥法。文倩雪眼力極好,首先發現了那是一兔子和一蝙蝠,不覺叫出聲來:“玲瓏玉兔!”眾人凝神細看,隻見玲瓏玉兔渾身白毛現已變成紅色,甚至發出紅色毒霧。而那蝙蝠亦是靈活萬分,俯衝,撕咬等速度絲毫不遜於普通修真者。“哈哈,你有你的玲瓏兔,我有我的血蝠,這次我可不吃虧,哈哈。”眾人這才發現湖邊各方立有一人。隻聽的那身影尖聲嘶啞,難聽之極,眾人便細細打量起來:隻見那人瘦如枯骨,皮膚暗黃,頭發稀疏,竟似垂死之人。張真人認得,不禁叫出聲來:“王虎威,你,你怎的成了這等摸樣?”

隻聽那王虎威笑道:“爾等肉眼凡胎,竟不知我這是脫俗於世。”朱懷一聽,冷笑兩聲,道:“明明是邪魔歪道,還自認為是金塊珠礫,一大把年紀了,竟也不知羞恥為何物。”王虎威大怒,吼道:“哪來的黃毛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給老子滾出來。”最後一句竟是用了些許真力,張真人等人直覺大腦一陣眩暈,而道行較差的長生弟子竟是直接昏倒在地。湖這邊那位青衣道長亦是怒道:“王老兒,我們之間的恩怨,休得傷及他人!”王虎威打了個哈哈,道:“看在你我糾纏了多年的份上,我暫且容忍,隻是如今我神功大成,隻要你向我磕三個響頭,並且將北冥尺交出來,在下就饒你一命!”唐庚三人聽罷,頓時凝神一看,那青衣老者身後腰間有一黑色物體,不是北冥尺是什麼?均暗自細思:北冥尺一向是由“觀星”肖長老掌管,怎的到了此人的手中?那青衣道人舉起北冥尺,輕輕撫摸,道:“此尺乃是在下親人所贈,豈能隨便交送他人。”王虎威猙獰道:“今日由不得你了。”隻見他輕咬手指,一團血霧頓時蔓延湖泊,中有現陰鬼之臉,煞是可怕。唐庚三人微訝,知道這是“血祭”,隻是其凶險萬分,是故平時少有人練。那青衣老者識的厲害,左手捏一劍訣,湖中之水緩緩流向其胸前,形成了一個太極圖案,接著幻化成了一幅百鳥圖,右手一指,十二柄光劍從圖中現出,這十二柄劍分成了內六劍和外六劍,內六劍順時移動,而外六劍則相反。兩個光圈相輔相成,交相輝映,靈力隨著劍陣緩緩流動,形成巨大的移動碉堡,壓的血霧緩緩後退。眾人均想不到他們的師叔竟會法術,而唐庚三人更是吃驚,這就是他們清一門的“萬劍訣”,隻是這青衣老者似乎道行不深,隻能擬化十二柄劍,比之師傅師伯自是遠遠不如,甚至連朝陽峰趙師伯的弟子吳師兄都比不了。但覺其靈力純正,絕非是偷學而成的。朱懷更想此人絕對與我門有極大的淵源,看來今天這事我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