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華(1 / 3)

“娘娘,您的寢宮到了,請娘娘下輦。”約莫午時,步輦終於停在了一座華麗的宮殿前。

遺音撩開珠簾,攙著吟風走下步輦。正午的日頭已然不小,吟風伸手遮了把,即刻就有一個小宮女為她撐了一把傘。抬頭望去,那鎏金的屋簷下,掛了一塊熠熠生輝的匾額——華清宮。吟風喃喃地念了一遍,不再言語。

箬竹終是宮裏的老人,打發了抬輦的奴才,道:“華清宮是太後娘娘特意為娘娘您擇的,除去皇後的鳳棲宮,這裏是離皇上的碧泉殿最近的三大宮殿之一了。另外的淑芙宮現在是淑妃娘娘住著,而坤儀宮也隻是空著。”

“嬪妾謝過太後娘娘聖恩。”吟風略略屈膝一次,淡淡地回了一句。

隨箬竹踏進華清宮門,夾道的奴仆立即跪了下去:“參見娘娘。”這些個奴仆顯然是訓練有素的,禮儀完美的無可挑剔。

“這些宮婢、奴才們都是從宮裏精選出來伺候娘娘的,隻是奴婢不知娘娘喜好,還請娘娘挑兩個可心的做領事。”箬竹適時的提點。

吟風卻擺擺手,示意他們起身,目光掠過那些帶著標準微笑的奴仆,打量起這華清宮來。沿著回廊緩緩前行,道了句:“這倒也不急,你們暫且各自做好分內之事也就夠了。”

庭院內四處種著奇花異草,十分鮮豔,其間更有花樹幾十來株,株株挺拔俊秀,風吹花動,千朵萬朵,煞是壯麗。而另一邊,一座樓閣被湖水環繞,浮萍滿地,碧綠而又明淨。那樓閣飛簷高起,金碧的色澤,在陽光下恍若一條騰飛的金龍。隨處可見的是雕欄玉砌,極目之處無不是金碧輝煌。

終是未行冊封禮的,隻得先入了偏殿歇著,然而縱使是偏殿,也是極盡奢華。吟風坐在桌邊,已有一婢子呈上了一盤精致的桃花酥。正打量著殿中的擺設,箬竹已跟了上來,福了福身:“娘娘可還滿意?這殿內的物什都是皇上吩咐下來,由尚儀局總管龐公公親自送來的呢。”片刻,又道:“娘娘累了半日,今日也可暫作休息,明日一早是要往太極殿行冊封禮的,末了得向皇後娘娘請安,聆聽教誨。宮中規矩精細,娘娘宜早做準備”

吟風站起身,點了點頭,又言:“多謝姑姑提點。”然後向遺音遞了個眼色,遺音立即取出一份錦囊,奉到箬竹麵前。“今日有勞姑姑了,本宮初入宮中,凡事還得勞姑姑多加指點。”

箬竹收下錦囊,又施了一禮:“奴婢也隻能送娘娘到這兒了,今後如何,還得看娘娘的造化,隻一樣,前朝政務繁忙,若後宮也無法令皇上舒心,隻怕,陛下不悅哪!娘娘既然入了宮,合該記得自己隻有一個身份了。”語畢,深深看了眼吟風,福身退去。

吟風也不再多想,傳過了膳,屏退下人,在店內悠閑地撥弄起一株花草來,似是怡然自得。

——

夜,終於來了。京城內一家客棧中,一男子臨窗而立,不遠處的案幾上,一封密信正靜靜地躺著。涼風乍起,吹散了男子如墨的長發,恣意張揚,雙手在身後相交,那微薄的唇勾起一抹涼涼的笑意。轉身拾起那封信,視線掃過“吟風”二字,落在末尾那小小的落款——“影”上。嘴角的弧度愈發大了,抬頭掠過燭台,看著那張薄紙化為灰燼。“顧天,你有話說。”男子對著暗空道了一聲,聽不出喜怒。一道黑影應聲而出,朝著男人跪下:“屬下逾矩,請主上降罪。”男子凝視他,半晌,才悠悠道:“顧天,你我自幼的主仆之情,還有什麼不得說嗎?是,因為她吧。”黑影顫了顫,伏身道:“請主上善待她,顧天當隕首以報。”一片雲飄過,遮住了僅有的月光,昏暗中,隻隱隱聽到一句:“若她安分,可,保她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