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淳二年,正月十六,這是自乾祐新帝納蘭湫雲登基後的第一個春節。乾祐國大肆慶祝。然所有的喧鬧與繁華也終在持續了十五日後重歸沉寂。一切似是如舊,一切,又似是不複當初。
翎都,乾祐國僅次於京城的城池,也是北冥王楊逸的封地。此刻,在京城通往翎都的官道上,兩騎正一前一後地疾馳著,揚起一路飛塵。而身後的京城,也在漫天渾濁的黃沙中漸漸模糊,直至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隻覺日頭漸高,而翎都的影子也終於映入眼簾。那兩騎上的兩位少年,也終是疲了,任馬兒慢慢前行。
“少爺,隻剩不到一個時辰的路途了,前方有個茶棚,歇歇腳再走吧!”後麵一匹馬上的青衣小廝,指了指路邊的茶棚,眼底閃動著企盼的光芒。
前方的錦衣少年勒住了馬,又抬頭望了望已懸在頭頂的太陽,點了點頭:“也好!跑了那麼久,咱們不累,馬兒也該累了!景純,你也把馬牽去喂喂!”說著,利落地翻身下馬,閃進了茶棚:“婆婆,來一壺茶!”
景純看著自家少爺,輕笑著搖了搖頭,拾起馬繩,係在一旁的柱子上,也跟了進去:“少爺,這兒隻是一間小茶棚,可找不到地方來喂馬!還是等進了城再說吧!”
那棚中的少爺早已端起了茶壺自斟自飲,哪裏還記得什麼馬?隻個人嘟噥著:“這一趟差使出的可真夠累的!若不是姑母再三叮囑,本少爺哪裏用得著受這等的苦?”
“噓,少爺快別這麼說,要是讓老爺知道了,隻怕又要罰您了!”景純陪著笑,也坐在了一旁。
“嘿!本少爺和那老頭子相距個十萬八千裏呢!本少爺還不信他真有順風耳了!”少爺揚揚頭,一臉的不屑。複又回頭陰深深地瞅著景純:“還是說,景純你要上老爺那兒告你家少爺我的狀?”
景純縮了縮脖子,連連擺手:“景純可不敢!”
“槃阿婆,我替小姐來取茶葉了!”這廂正說鬧著,忽聞一女子的清呼,蓋住了一切喧嘩。片刻,隻見一素衫少女挎著一個小籃走了進來。
店內的婆婆聞聲即動,速速迎了上去,笑著道:“風姑娘來的正巧,這茶葉可是昨兒晚才新製成的呢!”
女子打開包裹著的茶葉,淡淡地笑了:“槃阿婆製出來的茶,還是一如既往的香呢!”
“嗨!老婆子也就會弄些上不得品次的東西,那北冥王府啥好茶沒有?小姐是喝慣了好茶,卻想著這鄉裏清茶的味兒嘍!”
北冥王府?錦衣少爺與景純相視一笑,施施然站了出來,喚住了將要離去的風姑娘:“這位姑娘留步!”少爺擺出一個自以為瀟灑的姿態,踱至女子麵前,展開一個自認為迷死人的笑容,道:“適才聽聞那位茶婆婆提到了北冥王府,敢問姑娘可是北冥王府的人?”
女子回頭細細打量了錦衣少爺一番,眼神微冷:“二位想必是京城人氏,不知有何貴幹?”
“咦?姑娘如何知曉?本,呃……本公子正是京城人士,姓景,名月析。這是我的侍從景純。不瞞姑娘,我們有要事要見北冥王,不知可否隨姑娘一同前往?”景月析微覺訝異,但很快就恢複了常態。
“景……”女子略一沉吟,“月析?”隨後又露出了笑:“既如此,景公子便請吧!”“到了。”在一個多時辰的月析的喳喳後,三人終於駐足在一扇巍峨的高門前,簷下那塊映射著金光的大匾上,“北冥王府”四個大字峻立著,好不氣派!“兩位公子稍後,待奴婢前去通稟。”說完,從一旁的偏角門踏了進去。
而此時,景月析卻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整了整衣冠,從懷裏掏出一卷明黃的卷軸,徑直走到正門前,舉手高呼:“聖旨到!北冥王楊逸接旨!”
“轟!”突如其來的驚天一吼,瞬間鎮住了在場的所有人,守門的將士麵麵相覷,景純也瞪大了眼,無奈的撫了撫額,跟了上去。而那前腳剛踏進府門的風姑娘也不由得收回了腳,嘴角略略抽搐,複才對一個守門小將招了招手,示意他進去通傳。然後轉過身,施了一禮:“請您稍後。”緊接著就閃進了府中,抹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