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進入深秋,天氣幹燥異常,一個無心的煙蒂便可能引起一場可大可小的火災。

這條老街人煙稀少,大部分都已經拆遷搬移了。隻有那座幽深的老宅靜靜的屹立在街的盡頭,圍牆已然斑駁,顯得略微陳舊。

夕陽如血,將天邊染成瑰麗的金色,更加襯托出秋意的爛漫。

一隻戴著黑手套的手輕輕的叩上老宅暗紅色的大門。

“咚咚咚”,聲音不急不緩,像是及其具有耐心一般。

大約過來一刻鍾,宅子裏傳來輪子滾動的轆轆聲。大門吱呀一聲徐徐打開。

“請問,您找誰?”薑葭扶著輪椅,輕蹙眉頭略帶疑惑的望著門前黑袍罩身的陌生男子。

男子頭戴兜帽逆著光,整張臉都隱匿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五官。

“你雖麵帶貴相但命有異數,不日定有血光之災,必死無疑。”男子答非所問道。

“你是算命的吧,”薑葭微愕,隨即笑開來,顯然毫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不過像你這般口無遮攔,怕是賺不到什麼錢呢。”緩了緩又說,“你別看這宅子大,其實窮的很呢,不然怎麼會連個看門的仆人也沒請,”說完還好心提點道:“你若要做生意,還得出了這條街往左拐,那可是貴族區,隨便扯兩句都行。”

黑衣男子微微搖了搖頭,聲線低沉:“昨日我夜觀星相,天有異象,隻怕是…”說到這兒他忽然頓住了,從懷中掏出一顆圓潤的珠玉來,遞給薑葭,歎道:“罷了,天命難違。”

珠玉呈鮮紅色,像是一滴即將融化的鮮血,在陽光下顯得愈發晶瑩剔透起來。

薑葭眉頭蹙得更深了,語氣已經隱隱有些不耐:“都說了,我窮的很,你這人怎麼這麼…”她邊說邊抬起頭來,話音戛然而止,門口空蕩蕩一片,哪有什麼人影。

那人消失的一如他出現的一般突然。

寒風吹過,薑葭不由打了個冷顫。忽然間感到手心一片冰涼,她低頭望去。隻見手心的珠玉慢慢融化成一小灘血,似乎有個無形的力量在撕扯著它,隨著時間的流逝緩緩勾勒出一個太極陰陽的圖形來。圖案開始鮮明又迅速隱退最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薑葭詫異的撐大了眼,複又握緊了手掌再攤開,可潔白的掌心除了錯綜的掌紋再無其他,仿佛剛剛那一目從未出現過。

“kao,真是活見鬼了。”薑葭緊皺眉頭低聲咒罵道,最後看了眼空曠的門口,確定無人之後關上了大門。

夜幕漸漸垂下,空中寂靜的隻剩下蟲鳴聲。

老宅裏透出淡淡的光暈,電視裏正熱播著國產3d大型武俠動漫:秦時明月。

薑葭靠在輪椅上一麵閑閑的磕著瓜子一麵和薑慕說:“哥,今天我看到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耶,他竟然還說我有富貴相。”

倘若她真有富貴相,就不會兩歲沒了娘五歲沒了爹八歲成了終身殘疾了。

想到這兒,薑葭不由的撫上毫無直覺的雙腿,心裏不免有些自嘲。

薑慕頭也不抬,仍舊劈裏啪啦的敲打著電腦鍵盤,臉不紅氣不喘的吹噓著:“你當然有富貴相了,我不就是個隱藏在你身邊的寶藏麼。”

薑葭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你,你丫就一糞土。”

“所以說你視金錢如糞土唄,”薑慕厚顏無恥道。完成最後一個步驟後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徑直走過去關掉電視,“二十三點了,睡覺。”

“喂喂喂!”薑葭不滿的抗議,“君主專製!我要告你虐待殘疾人!你分明就是嫉妒衛莊大人比你帥!”

“嘁,”薑慕嗤笑道,“我沒事嫉妒一白毛肌肉男做什麼,你都二十幾的人了,大半夜的不睡覺看什麼動畫片啊,重溫童年也不要半夜進行吧。”

薑葭不服氣的再度翻了個白眼,妄圖爭辯,然而最終還是屈服在了薑慕的淫威之下,隻好氣鼓鼓的漲著腮幫子推著輪椅回了臥室。

隨著最後一盞燈火的熄滅,人們漸漸陷入沉睡。某處不起眼的角落裏,常年無人檢修的電路,電線已經老化,靜靜的在黑暗中濺起點點火花。

一切都顯得一如既往的安詳,絲毫也看不出危險即將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