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位置的那支情人淚，正閃著冰冷的寒光，血跡擴散開來，染紅了素白的長衫。
無情垂下眼眸，遮住了所有的情緒，“你為什麼不躲？”
“躲又能躲到哪兒去？我說過我可以敗，但絕不可以退，當然更不能躲。”方應看喘了口氣，繼續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自私，很卑鄙？用這種方式，或許可以讓你記住我，讓你覺得對不起我。沒錯，我的確有這樣的打算，不過，咳咳～～～你根本用不著內疚，我本來就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倏然抬眼，無情清冷眸子中，來不及掩飾的慌亂一閃而逝。
“你畢竟還是擔心我的。”帶笑的嗓音換來那人眉間一蹙，方應看抬手，似要去撫平那眉間的憂鬱，頓了幾頓，終是收了回來，在空中劃出一道沉默，更似劃出了一道無形的牆，虛無卻又那麼真實。
“葉青不是簡單的角色，我要殺他，他自然也回了份大禮給我，這毒，我解不了。”方應看凝視著那清冷的人兒低垂的雙眸，扇羽般的睫毛輕微顫動，一下一下，令人憐惜。強忍眼下喉間的血腥，方應看故作輕鬆地一笑。
“其實這樣最好，我輸了，但我決不能去六扇門，決不能讓那昏君給我當麵定罪，那樣的話，我真的會學顧惜朝去逼宮的，嗬！咳咳！！！”
無情緊緊抿著唇，默默看著那人終於支持不住倒下，那雙向來深沉精明的雙眸，依舊定定凝望著自己，那般深邃，那般深情，那般不甘。
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我和你之間，是否就隻是個錯誤？
緩緩闔眼，又慢慢張開，清冷嗓音飄出唇邊。
“我今天來，並沒想過要抓你回去。”
唇邊一抹鮮紅蜿蜒而下，沒入白紗，映襯在那蒼白的肌膚上，刺目的紅！
“崖餘......”
方應看眼中的驚愕逐漸擴大，一如那人唇邊洶湧而出的鮮血。
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方應看用盡全力挪到他身邊，張開雙臂緊緊摟住他，顫抖著雙手去擦唇邊的血，卻怎麼也擦不盡，擦不完。
“崖餘，崖餘......”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
從未在那人臉上看到過如此的慌張不安，無情輕輕彎起嘴角，吃力地抬手，撫上那人英俊挺拔的麵容，眸中是坦然的解脫和柔情。
“黃泉路上，你一個人太孤單了......”
“你怕我一個人會孤單？”方應看也笑了，狹長雙眸中有晶亮的東西在閃爍，收緊了臂膀，緊緊圈住懷裏的人，在他耳邊低喃。
“我害怕孤單，所以崖餘一定要陪著我才行啊......”
“我們一起走，就不會怕了......”
“顧惜朝曾經問過我，天下與你，孰輕孰重。”
“你有答案了麼？”
“沒有你的天下，便不再是天下......”
冷血趕到神通侯府的時候，隻看到那株尚未結苞的紅梅下，依偎著一對人影，那樣的恬靜，滿足......
冷血知道，從今往後，江湖之大，朝野之廣，再也不會有無情總捕，也不會再有方小侯爺。
大師兄，一路走好。